吴彪那颗大好头颅,如同一个被砸烂的西瓜,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整个院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无论是杜春林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悍卒,还是青旗会那些见惯了打打杀杀的江湖好汉。
此刻,都被王昆这无法无天的疯狂手段,给彻底的镇住了!
他们看着那个,正缓缓的吹着枪口上那根本就不存在的青烟的年轻人。
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敬畏!
这家伙,是个疯子!
是个真正的,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而王昆那番“枪指太阳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豪赌,和他那神乎其技,仿佛真的有老天爷在背后保佑的逆天“运气”。
更是让这帮没什么文化,甚至还有些迷信的粗人愚夫们,在心里产生了一个极其荒唐,却又让他们深信不疑的念头——
天命!
这个叫王昆的年轻人,身上绝对有“天命”在身!
是最顶级的,能成大事的“富贵命格”!
“我操!你们刚才都看见了吧?!
六分之一的机会啊!对着自己的脑袋开枪,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这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
一个汉子,压低了声音,颤抖的说道。
“可不是嘛!这要是换了我,别说开枪了,光是拿起那枪,我腿都得软了!
自己打自己,怎么下得了手啊!
狠人呐!
我看啊,咱们这位昆爷,以后那前途,绝对是不可限量!
说不定就是咱们山东地面上,下一个从土匪堆里混出来的张大帅!”
一时间。
不少原本还处在观望状态,心思活络的江湖好汉和中下级军官,看王昆的眼神彻底的变了!
从之前的敬畏,瞬间就转化为了某种狂热和崇拜!
杜春林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今天玩脱了。
他本想敲打一下王昆这头猛虎,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结果却反被这头猛虎,给狠狠的咬了一口!
王昆看着杜春林那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心里也是一阵的冷笑。
他对着自己那帮新结识的,已经被自己彻底折服了的“狐朋狗友”,大手一挥,招呼道:
“行了!”
“死个不长眼的废物,别耽误了咱们兄弟们喝酒的好心情!”
“走!”
“换个地方!悦来楼!”
“今天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好!听昆爷的!”
“走走走!喝酒去!”
一时间,应者云集!
院子里,至少有一大半的人,都无视了杜春林那难看无比的脸色。
纷纷起身,前呼后拥的跟着王昆,出门喝大酒去了!
……
悦来楼,最好的雅间。
王昆带着一大帮子“新小弟”,直接就包了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再次的热烈了起来。
有人端着酒碗,喝着酒楼里的上好花雕,忍不住就赞叹了一句:“好酒!好酒啊!”
但随即,他又咂了咂嘴,说道:
“不过这酒虽然好喝,但跟前两天喝的那种‘烧刀子’比起来,总感觉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差了股子能烧到人骨头缝里的霸道劲儿!”
这话,立刻就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附和!
“是啊,好像是乡下天牛庙产的,没想到咱们县里还有这等好酒。”
“是么,咋没听说过,新出来的?!”
王昆闻言,哈哈大笑。
他端起酒碗站起身,趁机就给自己家的产业,打起了广告:
“各位兄弟!不怕跟你们说句实话!你们喝的那个‘烧刀子’,就是我王昆自家的产业!”
“哦?!”
“真的假的?!”
众人又是一阵的惊叹和马屁如潮!
王昆听着这些吹捧,心里却在暗自的盘算。
“妈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啊?连县城里这帮家伙,都知道‘烧刀子’的名头了?”
“看来左慧那个娘们,确实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这渠道和宣传工作,做的不错啊。”
“不过,光靠她一个人,还不行!渠道太单一了!”
他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费左氏那一个篮子里。
准备就在这鲁南县城也开一家,属于他自己的“烧刀子”直营旗舰店!
就在王昆畅想着自己的商业帝国,宏伟蓝图的时候。
他无意中的,往窗外一瞥。
竟然看到,楼下那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熟悉又落魄的身影,正一瘸一拐的从人群中走了过去。
正是那个,本该已经跑到南方去“闹革命”的理想青年——
费文典!
王昆一看是他,也是一愣。
随即他便直接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对着下面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声:
“喂!姓费的!给老子上来!”
……
楼下的费文典,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喊,浑身猛的一僵!
他抬起头,看到楼上那个,正对着自己招手的煞星时。
一张脸,瞬间就变得是又红又白!
他上楼之后,一番询问,王昆才知道。
他这个充满了理想主义光辉的“革命青年”,南下的路上,还没走出山东地界呢。
就在半路上,遭遇了一场兵灾!
被一群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的溃兵,给抢了个精光!
连那头驮着他全部家当的小毛驴,都没剩下!
要不是他跑得快,机灵的钻进了路边的沟里,他那颗多愁善感的脑袋,怕是早就已经搬家了!
他现在是刚从外面一路要饭,才好不容易的又回到了这鲁南县城。
王昆听完他这番悲惨的遭遇,也是一阵的无语。
“那你怎么不回村里去啊?”他问道。
费文典红着一张脸,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我……我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实在是没脸,再回去了。”
王昆看着眼前这个,昔日里风度翩翩的“情敌”,今日里穷困潦倒的落魄书生。
一个充满了恶趣味的念头,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直接说道:“行了,也别他娘的要饭了。丢人!”
“我正好准备要在县城里,开一家‘烧刀子’的专卖店。缺个识文断字,信得过的账房先生。”
“我看,就你了!”
“啊?”费文典猛的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还没等他开口拒绝。
王昆已经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几十块还带着体温的现大洋,“啪”的一声,就重重的拍在了他的面前!
“这些钱,你先拿着!”
“去!给我找个好点的澡堂子,洗个热水澡!再扯几身像样的衣服,把自己给收拾利索了!”
“然后!”
王昆指着窗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明天一早!就给老子,滚去找铺面!”
“开店!”
他在心里,发出了畅快无比的大笑。
“妈的!昔日的费家大少爷,给我这个穷佃户打工当账房!”
“这感觉,怎么就他娘的这么爽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