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那一下短暂的触碰，像微弱的电流，窜过楚星窈的皮肤。她下意识地把手缩回，禹星野倒是神色如常，咽下草莓，评价了一句：“甜。”
也不知道是说草莓，还是说别的。
楚星窈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都是孩子妈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容易脸红。她为了掩饰尴尬，也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故意说：“我觉得有点酸。”
禹星野看她一眼，没说话，又拿起一颗递到她嘴边。
楚星窈愣了一下，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那颗鲜红的草莓，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嘴接了。这次他动作很注意，手指离她的嘴唇远远的。
“这颗呢？”他问。
楚星窈嚼着，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漫开，哪里酸了？她含糊道：“嗯，这颗好点。”
两人就这么一个喂，一个吃，很快解决掉了半盘草莓，气氛有点微妙，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空气里缓缓流动。
“明天录什么？”楚星窈找话题打破沉默。
“不知道。”禹星野抽了张纸巾擦手，“老赵没说。”
“希望别又是户外了，今天腿真有点酸。”楚星窈揉着自己的小腿肚。
禹星野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腿上，顿了顿，说：“晚上热水泡一下。”
“嗯。”楚星窈应着，心里却因为他这句平淡的关心而泛起一丝暖意。
这时，儿童房的门开了，张姐带着洗完澡香喷喷的禹星和出来。小家伙看到爸爸妈妈都在，立刻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先扑向楚星窈，然后又转身抱住禹星野的腿。
“爸爸！妈妈！”
禹星野弯腰，轻松地把儿子捞起来，举过头顶，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楚星窈在一旁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晚上，楚星窈果然听了禹星野的话，用热水泡了脚。她坐在床边，双脚浸在温热的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禹星野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看到她泡脚，走过来很自然地蹲下身，伸手试了试水温。
“有点凉了。”他说着，拿起旁边的热水瓶，又往盆里加了点热水。
他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做过无数次。楚星窈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宽阔的肩背，微微湿润的发梢，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又被触动了。
“谢谢。”她轻声说。
禹星野没应声，加完水就站起身，去拿吹风机吹头发。嗡嗡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卧室的宁静。
楚星窈泡完脚，擦干，躺进被子里。禹星野吹干头发，也上了床，顺手关掉了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他拿起床头的书，准备看一会儿。楚星窈侧躺着，看着他被灯光勾勒出的侧脸轮廓，忽然没了睡意。
“禹星野。”她叫他。
“嗯？”他目光没离开书页。
“今天在公园，pd问那个问题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说？”她其实知道答案，但还是想听他说。
禹星野翻书的动作停住，转过头看她：“哪个问题？”
“就是问你是不是不够体贴，不够爱我的那个。”后面两个字，楚星窈说得有点轻。
禹星野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身面对她。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看不太真切，但很专注。
“你觉得呢？”他反问。
楚星窈被问住了，抿了抿唇：“我觉得你不是。”
“那不就够了。”他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外人会误解。”
“外人重要吗？”他打断她，声音低沉，“日子是我们在过。”
楚星窈沉默了。
是啊，日子是他们在过。那些镜头前的表演，网络上的议论，终究只是背景音。真正重要的，是关起门后，彼此感受到的这份真实和安心。
“我知道。”她往他那边挪了挪，拉近了一点距离，“就是听到你那么说，挺高兴的。”
禹星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
他的手掌很大，是常年锻炼留下的薄茧，摩挲在皮肤上，有点粗糙，却又奇异地令人安心。
楚星窈没有躲闪，反而像只被顺毛的猫，微微眯起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禹星野缓缓靠近，许久没有亲昵了，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哪有不继续的道理，“老婆，家里还有吗？”
楚星窈一愣，心想什么还有吗？正想问他，抬头却瞧见他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用完了。”
“那今天安全吗？”
楚星窈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今天就开着灯吧。”他低声说，身体下压，开始对怀里的人为所欲为。
事后，楚星窈疲乏地靠在他身上，四肢无力，突然额上传来一个湿热的触感，是吻吗？她不确定，意识已经模糊，很快她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禹星野才收回手，关掉了最后一盏床头灯。卧室陷入完全的黑暗。
他平躺着，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传来的温热和淡淡的香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在黑暗中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第二天，楚星窈是被儿子的小脚丫踩醒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大床上，正兴奋地在她身上蹦跶。
“妈妈！起床！太阳晒屁股啦！”
楚星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把儿子搂进怀里亲了一口：“好好好，起床。”
她坐起身，发现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禹星野向来起得早。
带着儿子洗漱完走出卧室，就闻到厨房传来煎蛋的香味。禹星野系着那条熟悉的灰色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锅里的煎蛋滋滋作响，旁边的吐司机跳了一下，弹出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
很平常的一个早晨，楚星窈却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看什么？”禹星野头也没回，却像背后长了眼睛。
“看你帅。”楚星窈笑着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禹星野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手上翻煎蛋的动作没停，只是淡淡地说：“别闹，油溅。”
楚星窈却没松手，反而抱紧了些，感受着他背部紧实的肌肉和透过布料传来的体温。她想起昨晚的疯狂，心里甜甜的。
“今天节目组几点来？”她问。
“九点。”禹星野把煎蛋盛出锅，“说是拍点日常，然后有个简单的访谈。”
“访谈？”楚星窈松开手，走到他旁边，“问什么？不会又是什么‘爱的宣言’吧？”她可记得昨天pd的“前科”。
“不知道。”禹星野把早餐端上桌，“兵来将挡。”
楚星窈看着他淡定的样子，忽然也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什么样的场面应付不来？
九点整，节目组准时敲门。今天的拍摄果然轻松很多，主要是捕捉他们早餐，陪孩子玩的日常画面。儿子禹星和面对镜头一点也不怯场，玩得不亦乐乎，贡献了不少萌点。
临近中午，编导过来沟通下午的访谈环节。
“两位老师，下午的访谈就在家里客厅进行，氛围会比较轻松，主要是聊一聊两位相识相恋的过程，还有对婚姻家庭的一些看法。”编导说着，递过来一张纸，“这是大致的问题方向，你们可以先看看，有个准备。不用完全按这个来，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
楚星窈接过纸扫了一眼，问题确实不算刁钻，多是些常规内容。她松了口气。
编导又补充道：“我们也会穿插播放一些之前录制中比较温馨的画面，希望两位老师能分享一下当时的心情。”
楚星窈和禹星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行，我们知道了。”
编导离开后，楚星窈拿着那张问题单，戳了戳禹星野的胳膊：“喂，相恋过程？你记得吗？”
禹星野正在给儿子拼乐高，头也不抬：“嗯。”
“嗯是什么意思？记得还是不记得？”
“记得。”
“那你说说看？”楚星窈故意逗他。
禹星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无聊不无聊”。
楚星窈笑了：“就知道你说不出来。”她靠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其实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就是吵着吵着，就在一起了。”
当初在《逆火而行》剧组，他们是男女主角，角色关系就很拧巴，戏外也经常因为对表演的理解不同而争执。楚星窈觉得他死板，他觉得她过于感性。可不知怎么的，吵到最后，眼神就对上了。
“你那时候可讨厌了，”楚星窈回忆着，嘴角却带着笑，“我说十句，你回一句，还是‘不行’、‘不对’。”
禹星野把拼好的一块乐高递给儿子，淡淡道：“你话太多。”
“我那是跟你探讨表演！”
“探讨可以，不用那么大声。”
楚星窈被他噎得没脾气，抓起一个抱枕扔过去：“你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
禹星野轻松接住抱枕，放在一边，眼底似乎掠过极淡的笑意。
下午的访谈，就在这种相对轻松的氛围中开始了。主持人很会引导，先从最近录制中的趣事切入，慢慢过渡到更深入的话题。
当屏幕上播放到昨天公园里，禹星野说出“我老婆，我乐意”那段时，主持人笑着问楚星窈：“星窈当时听到这句话，心里是什么感觉？”
楚星窈看了一眼身边的禹星野，他坐姿端正，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微微蜷了一下。这个小动作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笑了笑，对着镜头，语气真诚：“其实挺感动的。我知道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实在。”
主持人又转向禹星野：“星野老师，当时是出于什么想法，说出那句话的呢？是真的不在意外界看法吗？”
禹星野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平稳：“过日子是自己的事。她明白我就行。”
依旧是言简意赅，但配合着刚才楚星窈的话，却显得格外有分量。
访谈进行得很顺利，两人虽然话都不多，但彼此之间的默契和流淌的情感，却透过屏幕传递出来。
最后，主持人问了一个比较常规的问题：“如果用一种味道来形容你们的婚姻，会觉得是什么味道呢？”
楚星窈想了想，说：“大概是草莓的味道吧。大部分时候是甜的，偶尔可能会遇到一颗有点酸的，但总体还是甜的，让人心情愉悦。”
主持人看向禹星野：“星野老师觉得呢？”
禹星野看了一眼楚星窈，然后对着镜头，非常认真地说：
“她说的都对。”
楚星窈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这个回答，可真是太禹星野了。
主持人也笑了：“看来星野老师是坚决拥护老婆的答案了。”
访谈在轻松的气氛中结束。送走节目组，楚星窈看着正在收拾客厅的禹星野，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喂，‘她说的都对’？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拍马屁了？”
禹星野停下动作，握住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声音里带着笑意：“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