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事刚过两天，李朴的手机就响了。
是米林加，声音里带着笑：“李，我给你介绍个大客户，住在阿拉伯区，要装十台空调，都是大别墅用的，价格好谈。”
挂了电话，李朴赶紧往阿拉伯区赶。
达市的阿拉伯区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没有铁皮房，全是白色的两层小楼，墙面粉得发亮，门口摆着陶罐，里面插着椰枣树的枝叶，风一吹，叶子晃得软。
空气里飘着椰枣的甜香，混着淡淡的熏香味，和码头的咸腥完全不同。
别墅门口，站着个男人。
穿件白色长袍，布料垂得顺，风裹着袍角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轮廓 —— 宽肩窄腰，线条硬得像铸的。
他头发卷，贴在耳后，高鼻梁，下巴上有圈短胡，笑的时候露出白牙，看着年轻，却透着股沉稳的贵气。
“是李朴先生吧？” 男人伸手，掌心干燥，力气不小，“我叫卡里姆，米林加是我的朋友。”
李朴点点头，目光忍不住扫过他的长袍 —— 刚才风大，袍身贴在身上，那道轮廓更明显了，他赶紧移开眼，怕失礼。
“里面请。” 卡里姆推开别墅门。
一股凉风吹出来，混着熏香。
别墅里的灯光很暗，是暖黄色的，像裹了层纱，照在深色的地毯上，地毯上的波斯花纹都软了。
墙上挂着宝石摆件，红的、蓝的，在暗灯里闪着微光，比李朴见过的任何饰品都亮。
刚走两步，就看到四个女人站在客厅角落。
都穿黑色长袍，头上裹着纱，连眼睛都蒙着层薄纱，只能看到纱后隐约的眼型，像蒙着雾。
她们手里端着银盘，盘里放着茶杯，见李朴进来，都微微低头，没说话，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李朴愣了 ——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她们是我的妻子。” 卡里姆递过一杯茶，茶香里带着薄荷，“我们穆斯林，和基督教不一样，可以娶四个老婆。”
李朴接过茶，指尖碰到杯壁，凉得透，他小声问：“四个…… 都住在这里？”
“对。” 卡里姆坐在沙发上，长袍摊开，更显宽肩，“这边家境好的穆斯林，不管是阿拉伯人，还是当地黑人，只要信仰真，都能娶四个。” 他指了指墙上的宝石，“我做宝石生意，在坦桑、肯尼亚都有矿，养得起她们。”
李朴看着那四个女人。
其中一个端着椰枣过来，放在桌上，手指纤细，指甲上涂着淡粉的油，放下盘子就退回去，站在角落，头还是低着。
薄纱后的眼睛没敢看李朴，只盯着自己的鞋尖。
“这要是在国内……” 李朴心里嘀咕，“国内的男人们，怕是要高兴疯了。” 他忍不住开玩笑，“卡里姆先生，这么多老婆，您能照顾过来？身体吃得消吗？”
卡里姆笑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袍下的肌肉动了动：“我每天吃牛肉，炖的、烤的，顿顿有。你看 ——” 他故意挺了挺胸，风刚好吹过袍身，那道轮廓更清晰了，硬得像块铁，“身体壮得很，没问题。”
李朴没接话，端着茶杯喝了口 —— 薄荷味冲，压下了心里的惊讶。
他又看那四个女人。
有人在收拾茶几，动作慢，手碰到东西都轻；有人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椰枣树，纱后的眼睛动了动，像在想什么，却没回头。她们全程没说一句话，连呼吸声都轻，像客厅里的影子。
“她们的脸，除了您，别人都不能看？” 李朴忍不住问。
卡里姆点头，语气认真：“这是我们的信仰。女人的脸，是给丈夫看的，不能让外人见。从结婚那天起，面纱就不能摘，连回娘家，在父亲、兄弟面前，也得戴着。”
李朴想起国内的女人，出门化妆、穿漂亮衣服，恨不得把最好的样子露出来，再看看眼前这四个 —— 连眼睛都藏在纱后，一辈子的样子，只有一个人能看。
“那她们平时不出去吗？”
“出去也戴纱。” 卡里姆说，“买东西、去清真寺，都这样。家里的事，她们分工 —— 有的做饭，有的收拾房间，有的照顾孩子。我有八个孩子，都在楼上睡觉，没敢让他们下来吵你。”
李朴心里又惊了 —— 八个孩子，四个老婆，这别墅里的日子，热闹又安静。
卡里姆带着他看要装空调的房间。
每个房间都大，摆着宽大的床，铺着丝绸床单，衣柜是嵌在墙里的，能装下几十件衣服。
阳台对着院子，院子里有泳池，水蓝得像块玉，旁边摆着躺椅，上面搭着白色的毯子。
“每个卧室装一台，客厅两台，书房一台。” 卡里姆指着房间，“要最好的，制冷快，噪音小，钱不是问题。”
李朴拿出笔记本记录，笔尖在纸上 “沙沙” 响，心里却还在想刚才的事 —— 信仰不同，日子竟差这么多。
临走时，那四个女人又站在门口，还是低着头，手里的银盘空了。
卡里姆送他到门口，递过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装的时候随时联系我，我一般都在家。”
李朴接过名片，卡片是镀金的，上面印着卡里姆的名字，还有宝石的图案，沉甸甸的。
走出别墅，风又吹过来，带着椰枣香。
李朴回头看 —— 白色的别墅在暗灯里，像块玉，门口的四个黑色身影，还站在那里，没动。
他拎着工具包往回走，脑子里满是刚才的画面：白色长袍的卡里姆，薄纱后的女人，闪着光的宝石，还有那句 “可以娶四个老婆”。
“真是不一样的活法。” 他小声说，脚步踩在白色的石板路上，声音轻得像怕吵醒别墅里的人。
皮卡往院子开，路过华人超市，李朴突然笑了 —— 要是张田知道卡里姆娶了四个老婆，怕是要拉着刘景来 “取经”，刘景那抠门劲，说不定还会问 “养四个老婆要花多少钱”。
想到这，他掏出手机，给米林加发了条消息：“谢谢米林加，卡里姆先生的订单没问题，下周就装。”
很快，米林加回复：“卡里姆是好人，你好好干，以后他还会介绍生意给你。”
李朴收起手机，看着窗外的阿拉伯区渐渐远去，心里的惊讶慢慢淡了，只剩下一种莫名的感慨 —— 在非洲，总能遇到不一样的人和事，这些事，像一颗颗小石子，落在心里，慢慢堆成了他对这片土地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