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雾气缭绕,岸边乌篷船朦朦胧胧,丝丝缕缕的寒气流动周围,仿佛一幅泼墨山水画。
燕临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木船上望天上飞鸟和远处山间杳霭流云,叠翠山峦隐于云雾之中,宛如误入了人间仙境。
(杳霭流云:无声的云雾像流动的玉一样。)
“还是坐在这样的小木船游湖比较有趣。”燕临扬唇粲然一笑:“而且还能看到这般宛如仙境的美景。”
沈阶裹紧了穿在身上厚实的灰色大氅,鼻尖冻得通红。“景色美倒是美,就是太冷了点。”
停顿了几息,沈阶哈了一口气问道:“你说的那个朋友何时过来?”
燕临:“等日头暖和了一点,我们再把木船停靠在岸边等她。”
沈阶一听顿时懵了,旋即咬牙切齿道:“好你个燕临,凭什么他要等暖和一点的时候再出来,而我天还没亮就得爬起来赴约?”
“你知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有多冷啊?”
他不是不能起这么早出来吹冷风,但就是受不了被燕临区别对待。
燕临坐起身解释道:“她身子弱,跟我们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不也是男子吗?”沈阶眼神幽怨地瞪着燕临,“我看你就是区别对待。”
“枉我待你一片赤忱,将你看作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结果我在你这里却是唯二。”
燕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跟个深闺怨妇似的争风吃醋?”
“谁争风吃醋了?”沈阶如同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炸毛。
燕临竟然将他比作后宅的妇人,真是可恶至极。
“自然是你啊!要不然你方才为什么要生气?”燕临不明白沈阶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小气了,连这个也要斤斤计较。
沈阶气得背过身,不想再与燕临争辩半句。
燕临扬唇笑了笑也不说话,然后慢慢划动船桨靠向岸边。
他等到身上穿着的黑色大氅穿出了汗时,就远远望到晚音带着婢女青芝过来了。
他站在船头朝晚音招手,扬声喊道:“晚晚,看这里。”
岸边停靠了许多乌篷船,身着男装的晚音不知燕临在哪艘船上。
正当晚音想靠近一点时,她就听到了一道道熟悉的叫喊声。
接着她循着那道声音看了过去,眸光锁定了站在船头朝她挥手的少年。
晚音回眸对青芝吩咐道:“你就在这里等我。”
青芝扮做了小厮打扮,恭声应道:“是,公子。”
晚音再次回头时,燕临就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燕临第一次看到晚音穿男装,还束起了玉冠的模样,一时觉得有些新奇,便多看了几眼。
“晚晚,你这样穿真好看,像极了丰神俊朗的贵公子。”
“你看周围有多少姑娘偷看你啊!”
晚音的小脸微微泛起红晕,低声道:“燕临,你别打趣我了。”
“对了,临孜王殿下呢?”晚音瞧了瞧燕临的身边并无其他人。
“他在船上等你。”燕临熟练地拉着晚音的手往前走,直到走到了一艘船边才停了下来。
晚音看到了伫立在船头的温润少年,猜测他便是临孜王沈阶,当即就要朝他行礼。
“拜……”
晚音的话还未全说出口,就被一旁的燕临捂住了嘴。
“出门在外不必恪守那么多的礼节,你唤他沈兄就好。”
沈阶看着美如冠玉的晚音,顿时眼眸一亮:“你就是燕临说起过的姜晚?”
燕临经常在沈阶的面前提起晚音,只不过他没有暴露晚音的真实姓名和性别。
故而沈阶便以为晚音名唤姜晚。
“正是在下。”晚音展颜轻笑,毫不扭捏。
燕临牵着她的手上了船,沈阶虽然奇怪燕临的奇怪举动,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沈阶在见到晚音之前还生闷气,但是在看到了她之后,完全忘记了之前他埋怨燕临区别对待的事情了。
他欢喜地拉着晚音坐在船上,与她谈天说地,将燕临晾在了一边。
燕临摇头失笑,静静地看着他们。当他们说到令他感兴趣的事情时,他也会说几句表达自己的见解。
三人相聊甚欢,颇有些乐不思蜀。
“今日玩得真是尽兴,姜兄,下次我们再聚吧!”沈阶依依不舍地看着晚音,期待与她的下次见面。
晚音自然不会拒绝,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满口答应了下来。
燕临有些吃味,送晚音回去的路上,还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了她冷落了他之类的话。
“你怎么跟个深闺怨妇似的争风吃醋啊?”晚音揶揄道。
燕临愣了愣,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随后他想起来了,这句话他今日就对沈阶说过。
燕临顿时颇有些理解了沈阶今日的心情。
他静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没有吃醋,只是想做一个在你心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晚音微微怔住,独一无二?
这个要求对于她来说,可能有些太高了。
她经历了那么多的小世界,怎么可能有人在她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不过她并未将心里话说出来,而是抿唇浅笑道:“你在我的心里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啊!”
燕临被她的话哄得眉开眼笑,“晚晚,你可得记住今日对我说的这句话,我可是会记一辈子的。”
“不,是记生生世世。”
晚音眼神专注地凝视着燕临,一字一句道:“好,生生世世,你在我的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燕临得了她的承诺,心里仿佛跟尝了花蜜一般甜。
“晚晚,我敢发誓,你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了。如果你错过我,你一定会后悔的哦!”
他的眼里仿佛溢满了璀璨明亮的星光,晚音甚至能从他的明眸里读出爱意。
而后他神色无比认真地说道:“晚晚,待两年后我及冠,你便嫁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