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潜野想起了一件往事。
七年前。
战事结束后,为了以绝后患,姜显云下旨驱逐窦氏余孽,然而驱逐只是一个措辞,赶尽杀绝才是最终的目的。
窦衍林死后,王后宿颜被带去了姜国,姜显云顾念他们曾经的情分,留了宿颜的命,将她关押在了明鉴司。
一个月后。
临近年关,十里街人流如织,街道两边的商铺,门栏上早已贴好惹眼的春联。
北桀王府的大门外,悬着两个大红灯笼,一大早黍驰便去了集市,买了不少年货。
他抱着红纸立在书房门外,轻唤道:“二爷。”
“进来。”
宿卿辰研墨的那只手白而纤细,修长的手指握着墨锭,在砚石上缓缓的旋转着。
他倚在雕花木桌前,一身红衣,宽大的袖口垂落在桌沿,露出了一截消瘦雪白的手腕。
“二爷。”黍驰将红纸呈上前道,“您要的红纸。”
“嗯。”宿卿辰腰间竖着一条赤色的纱织丝带,他的墨发未冠,只用了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先放着。”
他放下墨锭,拿起毛笔在砚石上一沾,“再过两日就是除夕,昨日我给黍伯的纸笺上,写了年前要准备的事宜,可安排妥当了。”
外面落着雪,寒风顺着门灌进房内,吹走了木桌上三两张宣纸。
黍驰弯腰将宣纸小心的拾起,扬手拍了拍其上的灰尘,回道:“已经准备好了,都是按照二爷的吩咐置办的。”
蘸了墨汁的笔尖,在白洁的宣纸上轻轻划过,宿卿辰低眉,眼睛在宣纸上停了半响,道:“天寒,雾气重,这墨汁受了寒气,写出来的字成不了形,撤了吧。”
闻言,黍驰四下看了两眼,道:“二爷,外面风雪接连下了数日,这书房寒气太重,老夫给二爷备上暖炉。”
宿卿辰扬了扬手,“不必,王府内的扫尘,可安排人做了?”
黍驰回答说:“北院和南院今早已经打扫完毕,只剩下西院和东院,还有书房尚未除尘。”
“正好,”宿卿辰放下笔,抬手取下旁边木桁上的披风,“把这些笔墨还有红纸搬去南院吧。”
“是。”
“对了,黍伯,”他移步至门外,庭院内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潜野入朝参政也该回来了,气候严寒,肃气扰人,你吩咐食房的人备些暖身的汤羹,晚些时候差人送到南院。”
“是,老夫这就下去准备。”
夜幕降临,南院的屋子亮着几盏烛火,宿卿辰卸下厚重的披风,旁边放置了两个暖炉,里面滋滋冒着碳烧的噼里啪啦声。
红纸被平整的铺在长桌上,在暖气的熏染下,印在纸上的字墨不比白日里那般褶皱不平。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即又被合上。
“回来了。”宿卿辰没抬头,握着笔的手在宣纸上继续游走。
忽而,他后腰一紧,笔下骤然一停,“暖炉上给你温了暖身的汤羹,趁热喝了。”
潜野的下巴抵在宿卿辰的后颈,他轻嗅,嘴唇掠过那块凸起的骨头。
“卿辰。”
“你要是动一下,”宿卿辰身子微微朝前一倾,“我这一晚上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潜野低眸往桌上一瞧,“在写春联,这些事你交给下人做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二爷这双纤纤玉手,用作写字可就浪费了。”
他说话的间隙,身体猛的朝前一顶,不算太用力,却也将桌子微微的晃动了两下。
“王爷。”宿卿辰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这桌子不经晃,撞坏了,我可不赔。”
潜野闷声笑了两下,勾着宿卿辰的后腰,胸口压着宿卿辰纤瘦却紧实的后背,上身几乎被按在整张桌子上。
“二爷,我想…”
宿卿辰反手往前一推,企图制止眼前这匹撒野的烈马:“潜野,我刚写好的字,弄坏了你得赔。”
“我赔啊,”潜野答应的利索:“没说不赔。”
他掌着宿卿辰的脸,偏头吻了上去。
“听黍伯说,白日里你在书房写字,身旁连个暖炉也不备,”潜野的齿尖滑落在那片薄肌上,“冻坏了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
后背一阵刺痛,宿卿辰手肘撑在轻晃的桌面,有些吃痛的说:“王爷要是心疼我,单凭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可不行。”
眼前悠的一黑,潜野抬手灭了屋内的烛火,他揽过宿卿辰的双腿,将人抱去了软榻。
“等等…”宿卿辰的视线落在了暖炉上,“那汤…”
“啊!”
他被重重的顶了一下,额间渗了几滴汗珠。
“暖身的汤羹,”潜野埋在宿卿辰微仰的脖颈间,沉声道:“哪里比得过二爷这身磨人的玉肌,天寒地冻,一碗汤羹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