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默徒手撼动回回炮巨石的壮举,如同给濒死的樊城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守军士气大振,原本绝望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炽热的火焰。范天顺不顾伤势,亲自指挥军民抢修被巨石砸出的缺口,滚木礌石、火油金汁被源源不断运上城头。
蒙古军则因那惊天一击而士气受挫,加之赵默带来的千余精锐生力军加入防守,当日的攻势虽然依旧猛烈,却始终无法再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攻城塔被火箭点燃,云梯被推倒,蚁附而上的蒙古兵在守军顽强的抵抗下死伤惨重,城墙下尸积如山。
夕阳如血,映照着残破的城垣和硝烟弥漫的战场,鸣金收兵的声音终于响起。蒙古军潮水般退去,留下满目疮痍。
守府内,气氛却并未轻松。赵默脸色依旧苍白,盘膝坐在榻上调息,体内龙象气血缓缓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硬接那一记回回炮,看似威风,实则凶险无比,若非他刚刚突破,肉身与内力都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恐怕当场就要筋断骨折,甚至被震碎内脏。
“赵将军,伤势如何?”范天顺包扎着伤口,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赵默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无妨,些许内伤,调理几日便好。范将军,今日伤亡如何?”
范天顺神色一黯:“伤亡近千…多是蒙古那新式投石机所害。若非将军今日…樊城恐怕已破。”他顿了顿,忧心忡忡道:“但那巨炮威力实在太骇人听闻,我军城墙经不起连日轰击。今日他们只动用了数架,若明日…”
众人沉默。回回炮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赵默能挡下一块,却不可能挡住所有,更不可能时刻守在每一段城墙前。
南希仁沉声道:“必须毁掉那些巨炮!”
全金发点头:“但蒙古军必然重兵看守,强攻难成。”
黄蓉的声音通过信鸽传来的纸条响起(赵默离襄阳时留下了通讯信鸽):“赵大哥,靖哥哥与诸位师父日夜巡城,伯颜并未大举进攻,似在观望樊城战事。欧阳锋及其党羽亦无动静,恐有更大图谋。樊城巨炮之危,需及早解决,必要时或可行险一搏。”
赵默目光扫过地图,落在汉水之上,沉吟道:“强攻不可取,或可智取。巨炮笨重,运输安装皆需依赖水路与河岸。若能断其补给,或焚其炮身…”
范天顺摇头:“难!蒙古水师虽不强,但护卫严密,沿岸皆是大军。”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将军,城外射来一封箭书!”
箭书上并无署名,只画着一幅简陋的地图,标注了蒙古军回回炮阵地的位置、换防时间,以及一条隐秘的、可绕过大部分哨卡直抵河岸的路线。地图一角,画着一个微不可查的毒蛇图案。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欧阳锋的记号?”南希仁疑惑道,“他会有如此好心?”
赵默凝视那毒蛇图案,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非是好心。这是阳谋。他料定我们必会想办法摧毁回回炮,故而‘好心’提供路线。此路,必是九死一生之局,埋伏重重。”
范天顺急道:“那更不能去了!”
赵默却缓缓摇头:“即便知道是陷阱,我们也必须去。回回炮不除,樊城必破。欧阳锋此举,是算准了我们别无选择。”他目光锐利起来,“他将路线、时间皆告知,是自信能将我们一网打尽。而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
“他将力量集中于这条‘捷径’设伏,其他区域的守备必然相对空虚。我们…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赵默手指点在地图上另一处河湾,“派一队死士,佯装从箭书路线突击,吸引注意。真正的奇兵,则从水路潜行,直捣其囤放炮弹与火油的后勤营地!焚其粮草,毁其弹药,同样能令回回炮瘫痪!”
众人眼睛一亮!
“此计大妙!”范天顺击节道,“但执行者…”
赵默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锐利:“佯攻之事,需一员勇将领军,虚张声势,牵制敌军。而奇袭后勤营地…”他看向南希仁和全金发,“南四侠,全六侠,可愿随我再走一遭?”
南希仁二话不说,提起扁担。全金发默默握紧了杆棒。
“好!”赵默点头,“事不宜迟,今夜子时便行动!”
是夜,月黑风高。
一支约两百人的宋军死士,在范天顺副将的率领下,沿着箭书所标路线,呐喊着发起了决死冲锋,果然瞬间陷入了蒙古军的重重包围,杀声震天!
而与此同时,汉水之上,几条小舟无声无息地顺流而下。赵默、南希仁、全金发以及十余名精通水性的军中好手,如同鬼魅般潜向地图上标注的蒙古军后勤营地。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目标河岸时,赵默的超人灵觉再次发出了警报!
前方的水域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数道极其微弱却充满杀机的气息,如同水草般缠绕而来!
“水里有埋伏!”赵默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数条黑影如同毒蛇般从水下猛地窜出,手中分水刺闪烁着幽蓝的光芒,直刺船底!同时,岸边的黑暗中,响起了机括扭动的声音!
欧阳锋的陷阱,竟是双重的!他早就料到,赵默可能不会完全按照他给的路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