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明盯着抽屉里的镯子,冷汗浸透后背——镯子内侧刻着“宝军爱玲”。
窗外暴雨如注,砸在省纪委大楼的玻璃上,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李国明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猛地关上抽屉,仿佛关上了潘多拉魔盒。
桌上的内线电话,猝然炸响!尖锐的铃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如同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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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纪委督察室主任李国明,此刻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形蛛网牢牢黏住的飞虫。窗外暴雨敲打着密封的钢化玻璃窗,发出沉闷而连绵的“砰砰”声,像是无数索命的冤魂在拍打窗棂。办公室里冷气嘶嘶地吹,却怎么也吹不散他身上那层瞬间冒出的、湿透衬衫的冷汗。冰冷黏腻的布料紧贴在背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磕碰。
“宝军爱玲”!
那四个阴刻在极品翡翠镯子内圈的小字,像四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他的视网膜,扎进了他的大脑,扎进了他的心脏!
赵宝军!省发改委那个手握项目审批重权、头顶日渐稀疏却依旧油光锃亮、走路带风、见谁都笑眯眯的赵主任!还有那个在几次省里宴会上都小鸟依人般挽着赵宝军胳膊、名字里带个“玲”字的年轻女人!
这东西……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公文包里?!
恐惧像冰水,瞬间淹没了头顶。他猛地弯腰,“哐当”一声巨响,将那烫手山芋般的首饰盒狠狠塞进办公桌最底层带锁的抽屉里,钥匙被他哆嗦着拧了两圈半,几乎要把钥匙掰断。仿佛关上的不是一个抽屉,而是一个足以吞噬他整个仕途乃至身家性命的黑洞。
完了!彻底完了!
是谁?是谁把这颗足以引爆整个省城官场的地雷,精准地塞进了他李国明的怀里?是单纯的陷害?还是……一场针对他,或者针对赵宝军,甚至波及整个棋局的惊天阴谋?
他瘫坐在宽大的真皮转椅里,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数念头疯狂翻涌:明天的谈话对象陈成?那个刚刚在市里崭露头角、据说后台有点硬的年轻区长?难道是他布的局?不可能!他哪有这个能量和胆子直接把手伸进省纪委主任的公文包?是赵宝军的敌人?自己的政敌?还是……上面更高层的力量在角力,而他和赵宝军,都只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小卒?
“咚咚咚!”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敲响。
李国明像触电般猛地弹起!“谁?!”声音嘶哑变形,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主任,是我,小孙。”门外传来助理孙干事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您……没事吧?刚刚听到好大一声响动。”
“没……没事!”李国明强行压下嗓子眼的腥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不小心撞到桌子了。什么事?”
“哦,刚刚接到通知,明天上午九点约谈洛水区陈成区长的事,流程文件需要您最后签批确认一下。我给您放门外文件筐里了?”小孙试探着问。
陈成!又是陈成!
这个名字此刻在李国明听来,简直如同催命符!明天约谈他,今天就收到这要命的“礼物”,时间点掐得如此精准,说是巧合,鬼都不信!
“放……放外面吧!我……我待会儿签!”李国明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焦躁。
“好的好的。”门外的脚步声迟疑地走远了。
李国明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感觉自己的办公室不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鱼缸,四面八方都有无数双阴冷的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镯子,就是引爆炸药的导火索!
“叮铃铃铃——!!!”
桌上那部红色的内部专线电话,毫无预兆地、凄厉地尖叫起来!刺耳的铃声在空旷寂静的办公室内陡然炸开,如同午夜凶铃,吓得李国明浑身剧烈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他惊恐万分地盯着那部电话,仿佛那是一条盘踞在桌上、随时会噬人的毒蛇!红色的听筒,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这个时间点……谁会打省纪委督察室主任的专线?而且还是暴雨倾盆的深夜?
冷汗再次糊住了眼睛。李国明的手颤抖得如同帕金森患者,他伸出右手,指尖冰凉,几次都碰不到那光滑的塑料听筒。铃声还在执着地尖叫,一声声都敲打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最终,他还是猛地一把抓起了听筒,像是抓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喂?”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无法掩饰的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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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洛水区,陈成家中。
窗外的暴雨同样疯狂地冲刷着城市。陈成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被雨幕扭曲的城市灯光,手里紧紧攥着早已挂断的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诸成那句“成了!东西放进去了!”和背景里混乱的追逐声,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仿佛能看到诸成在雨夜的胡同里狼狈狂奔躲避城管的模样,滑稽又惊险。
“这‘饺子馅’,算是彻底下锅了,还是……连锅都给人家端了?”陈成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冰冷的弧度。紧张感并未因诸成的成功而消退,反而像被雨水浸泡的海绵,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
明天上午九点,省纪委。那将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战场之一。对手是谁?赵宝军?李国明?还是隐藏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的更庞大的阴影?
他不知道李国明打开抽屉看到那只镯子时是什么表情,但他能想象那绝对是一幅“精彩纷呈”的画面。那颗“金刚钻”凿开的裂缝,现在是否已经渗出了足以淹没某些人的浑水?
他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棱角分明、此刻却异常冷峻的脸。他调出一份很普通的、关于区里老旧小区改造推进情况的汇报材料,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又停顿下来。心思完全不在文件上。
他在等。等一个信号。等一个足以让明天那场“谈话”彻底变味的风暴。
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只有短短四个字和一个怪异的符号:
“饺子,烫嘴了。”
陈成的瞳孔骤然收缩!诸成的暗号!“烫嘴了”说明李国明不仅发现了,而且反应激烈!后面那个龙形符号……是最高级别的警告,意味着对方已经极度恐慌,可能会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举动!
风暴,已经开始在省纪委那张红木办公桌下酝酿!而明天早上九点,他陈成将要踏入的,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沉静,手指在键盘上重新敲击起来,那份老旧小区改造的报告,每一个字似乎都蕴含着某种深意。巨大的落地窗外,闪电撕裂墨黑的夜空,瞬间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紧接着,一声撼动大地的惊雷炸响!
暴雨夜,省纪委大楼顶层那间办公室里,一个刻着字的镯子,已经开始无声地“说话”。而它说出的每一个音符,都足以让某些人,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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