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钱是不可能加的,村级组织也是党的组织,怎么可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摊位加钱不可能,那么门票加钱可以吧。
我连忙问万旺,村委会的一帮人在哪里。结果得知他们几个都在办公室,和商户聊天扯皮呢。
真是闲,居然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去聊天扯皮。
我急忙朝村里的文体中心走去,这个中心现在已经全部交付给村里,十间五层半圆形的格局,有点罗马风格,也算是树林村的标志性建筑了。
董女士说到做到,通过走“闺蜜路线”,在万莉的协助下,她以每个月每个门面1000元的价格,拿下一楼全部十个门面十年的经营权。当然,其中两个匀给张芷涵,现在这俩女人正在店子里东比西划的,给奶茶店做最后的装饰。
“元亮哥,你来看我啊。”我刚刚靠近中心的一楼,张芷涵老远就跑出来,她说真的好遗憾,奶茶店要年三十才能运行,不然就可以给我弄冬天的第一杯奶茶。
“咋会这么快?”对于张芷涵的速度,我真的很惊奇,这才三天不到的时间啊,咋弄出来的一个店子?
“都是董姐姐帮忙呢。”张芷涵说,她没有干过这些事情,还是董姐姐有门道,几个电话就搞定。
呵呵,屁的门道,有钞能力而已。
对此,董女士倒不否认。她说,不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奶茶店嘛,又没有什么复杂的,布一下水电、刷一下漆、装几台机器,要是在阿拉魔都,一天就能搞定。要不是南东的这些工人动不动就请假,一个早上就完得成。
南东工人爱请假,那真是出了名的。工人们的理由不是帮外甥接媳妇,就是帮舅爹打谷子,有的工人媳妇一年要生八回孩子,虽然你明知他们是扯白去喝酒,可也无可奈何,不得不批。
二十世纪人才最贵,二十一世纪人最贵。
董女士还说,好烦哦,忙完店子忙门面,忙完门面还要忙寝室,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不晓得哪个时候才到头,要是在阿拉魔都,什么事都交给服务公司,哪有这些烦心事。
你特么骗鬼呢,你们魔都春节期间鬼都没有一个,街上空荡得都可以开趴体,就算有钱都请不到人,服务公司价格死贵死贵的,跟我装什么装。
虽然心里在诋毁,但是我还是问董女士,门面是怎么回事,租不出去吗?寝室又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寝室?
“门面不是租不出去,相反是想租的人太多。”董女士还没有回答我,张芷涵就抢答。她说,董女士目前还剩下的八间门面,好多人想要租,董女士又觉得现在租出去不划算,就没打算租,所以这些人在楼上闹呢。
有门面不租,拿来闲置,钱多了没地烧?
不过,这已经不是我的事情,只要董女士开心就随她吧。
那寝室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又租了五楼的右边那一半,五间,打算拿来做寝室。”这回董女士说话了。她说,元局啊元局,还不是你的小迷妹非得要到这脏巴拉西的村子来住,我们不得不找个安身之地啊,这不就以门面的价格,拿下五楼的一半边呗。
“要不要我把这栋楼都卖给你?”听到董女士这样说,我顿时就生气了,说有你们这样胡闹的吗,把公家的财产拿来给自家用,谁给的胆子?
“村委会啊。”董女士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她说元亮你别跟我咧牙,房子是村委会租的,合同签得明明白白,装修也开始了,要想反悔那就得赔钱。
完蛋。
我一听董女士说的话,就晓得拐求了,跟着牛铎混这么多年,董女士玩合同的手段,绝对比我强得多得多。
算了,不跟你们两个女人计较。
我气冲冲地准备上楼,张芷涵见我脸色铁青,就问我是不是生气了,要是我生气的话,她的那两间半是可以退出来的,她也不要什么违约金,只要我开心就好。
逗谁呢,你个鱼饵。
张芷涵还跟我说,她准备大年三十的那天店子揭牌营业,要是我有空的话,能不能给她的店揭个牌?
“你过年不回家?”揭牌不揭牌的我没有重视,但是你张芷涵居然不回家?从雪冻镇到阳南,两个小时都不要,居然不回家去陪父母?
当鱼饵当到这个程度,是不是要给个最佳奉献奖。
“我心爱的人在这里,我的心也在这里,就算我回家了,也会一直牵挂,那又何必呢?”张芷涵一反常态,很坚定地跟我说,她说她要追求我,必须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半点保留都没有,只有这样她才认为自己尽了力,就算失败也无怨无悔。
见我一脸懵懂,张芷涵还宽慰我。她让我放心,说他老爹老妈只要一声召唤,无数的人就会跑到她家里去捧场,孤单是不会孤单的,就算她母亲有点思念,也是可以视频聊天,实在憋不住还可以自己来树林村看看嘛。
那一刻,我想拍死我自己。
鱼都自杀了,我看你鱼饵还有什么作用。
一肚子气的我,来到了四楼办公区。按照我的规划,二楼是合约食堂,三楼是群众活动中心,四楼是办公区和各种功能室。村委会的人除了我是单间之外,其余的人两两一间,雪冻派出所的几位同志,也搬到这里来临时办公。
这里面还有一个小说明,本来食堂在一楼是最合适的,但是因为一楼作为门面能赚钱,所以我们不得不将食堂搞到了二楼。
一切都要为搞钱让路。
曾小河和万能共用一间,他们的办公室里人头涌动,烟雾缭绕。我看了一下,这些人多是各地来的小商贩,说是扯皮也并没有,他们就是想让村委会把一楼的经营权从董女士手上拿回来,他们愿意临时租。
听到这里,我觉得索然无味,只要有金钱可赚的地方,就会有商人的影子,只要能左右资源的权力,都会被他们公关,并不足奇。
先不理。
我让万旺打开了我的办公室和隔壁的会议室,请村委会的人来开一个碰头会。
头疼得很,受限于文化、人情、眼界的制约,村委会这几个人眼界浅得很,他们认为树林村现在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有了、敬烟请吃饭的人多了、别人对他们敬畏了,就应该到了享受的时间,好好感受一下权力带来的好处。
村干也干,莫拿村长不当干部,真要比较起来,省里的一些闲置处长,手上的权限真没有树林村的这几个村干大。
所以,得治。
所以,接下来的碰头会,我花了很长的时间讲纪律,又安排了一下具体的工作,最后才说了我的最终目的,这次活动,进场的观众要加钱!
按照原有的计划,进场人员每人收取2元卫生费,但是我改主意了,提到5块。
我的提议被几个村干强烈抗议,说是附近几个村子的生活水平并不高,5块钱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多了一点。
我不同意,也不解释,所以会议在压抑的气氛中散场了。
我独自回到办公室,新粉刷的墙面散发着浓烈的味道,让人有点焦躁不安,我本来想好好喝杯水,再对整个方案审一遍,看看有没有需要差缺补漏的地方,但是手机响个不停,不得一个一个接。
我接的第一个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可是接通之后,却是熟悉的声音。
大脸妹周莎。
周莎来电,并不是感谢我为她争取到了见义勇为的名分,这姑娘跟我说的是,我原本说好让她把手里的资金留好的,可是这都到过年了,咋还没见动静呢?
我早就忘记了这一出。
不过,说过的话要算数,我认真问了一下周莎,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要是有的话,或许立马就给她安排。谁晓得周莎这个姑娘一点都避讳,回答我说她最擅长的是吹箫,其次就是照顾父亲久了,煮得一碗好面条。
吹箫就算了,只要煮得一碗好面就行。
所以我就答应了周莎,说立即给她安排。
然后陈匠人的电话就进来了,他跟我说,春节期间那么干警要到雪冻镇执勤,需要征用我们二楼的合约食堂,给同志们埋锅造饭,如果有条件的话,镇上能不能把伙食的经费也给解决了。
想啥呢?
我回答陈匠人说,场地可以免费提供,伙食请自行解决。
陈匠人的电话刚接完,又是杨紫妍来电商量同样的事情,说是活动期间肯定有县领导要到树林村来检查的,看我这边能不能留几个包房,解决领导们餐饮的问题,随便搞两间干净一点的厕所,便于领导们出恭。
连上级拉屎的事情都要考虑,机关事务局看来也不是那么轻松啊。
杨紫妍是我的同学,我当然要配合,说包房一个没有,单独的桌子倒是有几张,至于厕所的问题,只能将就将就,到时候只有到四楼办公区来解决。
然后杨紫妍就在那里说,她要提前来看一看,哪个厕所男的用,哪个女领导用,要放什么样的手纸,什么牌子的洗手液,需要熏什么样的香料,放不放烟灰缸……
这一分钟,我才晓得基层到底有多累,领导出恭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考人的。
再就是方轻源的电话,这小子霸道得很,说邛山公安指挥部就用我们村委的会议室,至于我个人的办公室,得把钥匙交给他,实在扛不住的时候,还可以在沙发上眯一下。
接完这些,我有点精疲力尽,不过这不算完,各种诉求的电话多得很。就连从未联系过的张小菲也来电话,说能不能帮帮忙,给她协调一个临时的门面,她想和朋友一起来卖几天快餐。
我擦,卖快餐?
张小菲你这是又重操旧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