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号”在虫洞里颠簸时，医疗舱的警报声像钝刀一样割着勇哥的神经。他靠在舱门旁，看着透明舱壁里躺着的白鸦——少年的左肩缠着浸血的绷带，仿生肋骨外露的金属接口还在滋滋冒电火花，曾经亮得像淬了火的眼睛此刻紧闭着，连呼吸都带着微弱的机械嗡鸣。
“医疗凝胶不够了，他的仿生器官损伤超过40%，再不想办法修复，撑不过三个小时。”老鬼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刚才扫描到‘星图’有异常，芯片边缘有星盟的追踪程序，我正在尝试破解，但需要时间。”
勇哥抬手按了按机械义眼，视野瞬间切换成数据模式。白鸦的生命体征曲线在屏幕上跳动，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他想起半年前在锈带空间站，这小子蹲在垃圾堆里，用一根铁丝撬开废弃的能量核心，眼里闪着倔强的光：“勇哥，我能修好这艘破船，只要给我三天时间。”那时候的白鸦，还不知道宇宙的黑暗能把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先定位最近的黑市维修点。”勇哥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量子震荡刀——刀身上白鸦留下的刻痕，此刻在应急灯下发着冷光，“追踪程序别硬解，留着它，或许能钓出点东西。”
老鬼应了一声，操控台传来密集的按键声。“破风号”猛地冲出虫洞，眼前的星空骤然亮了起来——这里是“灰色星环”，宇宙里最混乱的三不管地带，空间站像腐烂的果实挂在小行星带里，到处都是闪烁的霓虹招牌和黑市交易的电波。
飞船缓缓降落在“铁砧空间站”的维修码头，刚停稳，舱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三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壮汉堵在门口，手里的改装脉冲枪对准了勇哥：“识相点，把‘星图’交出来，饶你们一命。”
勇哥没说话，右手闪电般抽出量子震荡刀。蓝盈盈的刀身划破空气，“嗤”的一声切开了最前面壮汉的枪托。没等对方反应，他的机械左腿已经顶在对方肚子上，壮汉像个破麻袋似的倒在地上，嘴里喷出混着机油的血。
另外两个壮汉刚要开枪，老鬼从驾驶座后探出头，手里的离子手枪“砰”“砰”两响，精准击中两人的膝盖。壮汉们惨叫着跪倒在地，勇哥上前一步，刀身架在为首那人的脖子上：“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黑蝎’大人……”壮汉的声音打着颤，“他说只要拿到‘星图’，就给我们一万信用点……”
勇哥冷笑一声，手起刀落，割断了壮汉的皮带。对方的战术背包掉在地上，里面滚出一个微型追踪器——和“星图”里藏着的型号一模一样。“老鬼，把他们绑起来，扔到储物间。”他弯腰捡起追踪器，塞进兜里，“我们去见‘黑蝎’，顺便看看他的‘诚意’。”
铁砧空间站的黑市像个巨大的迷宫，狭窄的通道里挤满了走私者和雇佣兵，墙上的全息广告闪烁着各种违禁武器的画面。勇哥背着昏迷的白鸦，手里的量子震荡刀在人群中开路，老鬼跟在后面，警惕地盯着四周。
走到通道尽头，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挡住了去路。门上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蝎，旁边的传感器发出红光。勇哥抬手按在传感器上，机械义眼闪过一道绿光，强行破解了门禁系统。
铁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个宽敞的大厅。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金色的脉冲枪——正是“黑蝎”，灰色星环里有名的军火商，据说和星盟高层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勇哥，久仰大名。”黑蝎站起身，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听说你手里有‘星图’，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给你五十万信用点，再送你一艘最新款的战舰，怎么样？”
勇哥把白鸦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往前走了两步。“五十万？黑蝎，你打发要饭的呢？”他的机械义眼锁定对方，“我要你手里所有星盟的情报，还有能修复仿生器官的医疗设备。否则，今天这铁砧空间站，就得换个主人。”
黑蝎的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金色脉冲枪对准了勇哥：“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大厅两侧的暗门突然打开，十几个拿着重武器的雇佣兵冲了出来，枪口齐刷刷地对准勇哥和老鬼。老鬼立刻举起离子手枪，后背紧紧贴着勇哥，声音压低：“勇哥，我们被包围了。”
勇哥没慌，反而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微型追踪器，扔在地上：“你以为星盟真的会让你拿到‘星图’？他们只是把你当诱饵，等我们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黑蝎愣了一下，低头看向地上的追踪器。就在这时，勇哥突然动了。他猛地冲向黑蝎，量子震荡刀划破空气，直逼对方的喉咙。黑蝎慌忙举起金色脉冲枪抵挡，刀身“当”的一声砍在枪身上，火花四溅。
雇佣兵们刚要开枪，老鬼突然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藏在大厅角落里的脉冲炸弹瞬间爆炸，强烈的电磁脉冲让所有武器都失去了作用。雇佣兵们手里的枪“啪嗒”掉在地上，乱作一团。
勇哥趁机一脚踹在黑蝎的肚子上，对方踉跄着后退，撞在沙发上。勇哥上前一步，刀身架在他的脖子上：“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黑蝎脸色苍白，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我给你情报，给你医疗设备……求你别杀我。”
勇哥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老鬼说：“去把医疗设备搬到船上，再把星盟的情报拷贝下来。”老鬼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大厅后面的储藏室。
就在这时，躺在椅子上的白鸦突然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勇哥……小心……”
勇哥回头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黑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微型匕首，朝着勇哥的胸口刺去。“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白鸦猛地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匕首。匕首深深刺进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白鸦！”勇哥目眦欲裂，一把抓住黑蝎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黑蝎的手腕被拧断，惨叫着倒在地上。勇哥举起量子震荡刀，刀身闪过一道蓝光，狠狠刺进了黑蝎的心脏。
黑蝎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勇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白鸦，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傻吗？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
白鸦的嘴角流出鲜血，他看着勇哥，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勇哥……我知道……我错了……这一刀……就当我还你的……”
“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修。”勇哥抱起白鸦，快步走向大厅门口。老鬼正好推着医疗设备过来，看到这一幕，赶紧帮忙把白鸦扶到推车上。
两人迅速回到“破风号”，把白鸦放进医疗舱。老鬼立刻启动修复程序，医疗凝胶缓缓覆盖在白鸦的伤口上，仿生器官的接口不再冒电火花，生命体征曲线也逐渐平稳下来。
勇哥靠在医疗舱旁，看着里面的白鸦，心里五味杂陈。他曾经恨过白鸦的背叛，但刚才那一幕，让他明白，这小子骨子里还没彻底坏掉。
“勇哥，星盟的情报拷贝好了。”老鬼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终端，“里面有星盟最新的舰队部署，还有他们正在研究的‘湮灭武器’的资料。另外，我破解了‘星图’里的追踪程序，发现它指向星盟的‘深空要塞’——那里好像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勇哥接过终端，屏幕上的星图闪烁着红光，深空要塞的位置清晰可见。他抬头看向窗外的星空，机械义眼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老鬼，准备出发。我们去深空要塞，给星盟一点颜色看看。”
“可是勇哥，白鸦还没醒，而且深空要塞的防御肯定很严密，我们这样去，太危险了。”老鬼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危险又怎么样？”勇哥的声音铿锵有力，“星盟把我们逼到这份上，我们不能再退缩了。至于白鸦，等他醒了，我会让他亲眼看看，我们到底在为什么而战。”
老鬼看着勇哥坚毅的侧脸，不再说话，转身走向驾驶座。“破风号”的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缓缓升空，朝着深空要塞的方向飞去。
医疗舱里，白鸦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眼睛虽然还没睁开，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容。或许，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比家人的安危更重要；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也不能回头。而勇哥，将会带着他，还有那枚染血的“星图”，在这混乱的宇宙里，闯出一条属于他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