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以灾难性的方式在星期五的魔药课上爆发了。这是哈利第一次被允许独自制作魔药,也是与斯内普争执后的第一次见面。
斯内普踱步到哈利的操作台前,声音拖得又慢又冷,像一把钝刀子割着皮肤,“我以为在过去的时间里,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把基础的魔药常识塞到自己的脑子里了?而不是,任由那些无聊的幼稚把戏把它们挤出去?让我们看看哈利·波特先生的魔药首秀,啊哈,疥疮药水!希望你那脆弱得需要‘特殊照顾’的身体,已经能够应付这么低级的魔药制作?或许我应该为你在圣芒戈预定一个病床,以防万一。”他的目光扫过哈利,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斯莱特林那边传来阵阵窃笑声。
哈利低着头,死死咬住下唇,双手紧紧握住冰冷的坩埚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去。羞辱的话语让他面颊发烫。他强迫自己专注于面前那份制作缓解疖子的药水说明。他需要熬制它,只需要熬制它,无视那个黑袍巫师的存在。
然而,麻烦出现了。当他努力集中精神控制魔力输出,小心翼翼地向坩埚加入豪猪刺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的雷暴之力突然从他的妖丹内猛地窜起。这股力量被哈利的情绪所引动,又极其抗拒魔药制作这种需要极其精密能量控制的魔法操作。刹那间,哈利感觉体内的魔力像脱缰的野马,被雷光裹挟着,失控地撞向指尖流出的魔法流!
“嗤啦——嘭!!!”
一道刺眼的银青色电光从哈利的指尖迸射而出,与投入的豪猪刺一起撞入沸腾的药液!坩埚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沸腾的、粘稠的绿色药液如同火山熔岩般喷涌出来!
“躲开!”罗恩尖叫道。
爆炸的瞬间,哈利体内被雷暴之力裹挟的魔力不受控制的在经脉里四处乱窜,充斥全身。饶是经受过飞天雷劫淬炼的哈利也被剧烈的疼痛刺激得失去了神志,身体猛地向后仰倒,滚烫的魔药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他的左前臂和半边脸颊!
“该死!波特!”斯内普怒吼着,一个强力魔咒瞬间清空了弥漫的毒气和四处飞溅的液体。他脸色铁青地看到现场——炸毁的操作台、满地的狼藉,以及蜷缩在地上捂着脸,被疼痛折磨得又清醒过来的哈利。哈利没发出任何呻吟,但看他手臂上,脸上触目惊心的鲜红烫伤和浑身发抖的样子,就能感受到他的疼痛。
在斯内普眼中,这无疑是无法控制情绪的波特又一次的鲁莽和反抗造成的愚蠢事故!他甚至“故意”炸伤了自己!
“愚蠢!不可救药!最简单的疥疮药水都能熬出魔药事故!禁闭!禁闭到你记住如何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控制你那颗空空的脑袋为止!”斯内普的咆哮在狼藉的教室里回荡。
“我不是……故意的……”哈利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混合着无尽的委屈和刚才那不受控制的雷暴之力带来的惊悸,他想解释,但是体内还在乱窜的力量让他单单忍耐就到了极限!
但斯内普冰冷的、充满责难的眼神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果然就是个无可救药的麻烦精。”
巨大的疼痛和更深、更冰冷的委屈淹没了哈利。他猛地推开来扶他的罗恩和试图给他念治疗咒的赫敏,像一只受伤又被彻底抛弃、不被任何人相信的小兽,不顾教授的吼叫和同学们的惊呼,捂着左边脸颊冲出了魔药教室。
哈利没有去医务室。身体内的暴虐乱流无人能治,心里的委屈无处诉说。他不想见到任何人——不想看罗恩、赫敏担忧同情的脸,更不想再承受斯内普任何一句冰冷的刻薄话。
他凭借对城堡秘密通道的掌握,拖着灼痛的手臂,熟练地避开所有人,最终躲进了一个连皮皮鬼都很少光顾的地方——一间位于废弃盔甲陈列廊深处的、极小极隐秘的储藏间。里面堆满了蒙尘的旧桌椅和破布帘,形成一个难以发现的角落。他变化成猫咪蜷缩进最黑暗的角落,脸颊、手臂上的伤口在阴冷潮湿的空气里一跳一跳地疼,泪水终于流了下来。绝望像周围弥漫的灰尘一样笼罩着他:不再被呵护,连体内的力量都不受控,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另一边,庞弗雷夫人在医务室久等不来重伤的学生,愤怒地通知了麦格教授。双胞胎在活点地图上焦急地搜寻(狸猫状态下魔法真名为维里迪安,这个问题还未被斯内普发现),罗恩赫敏找遍了公共休息室和所有他们知道的地方,甚至海格都提着灯笼查看了禁林边缘。那个绿眼睛的男孩像融化在了空气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城堡的阴影越拉越长。斯内普十分懊恼,当时为什么没有亲自问格林德沃要回挂坠盒锁在哈利的脖子上!现在想找到他都没办法。
“阿不思,”傍晚时分,在校长办公室里,麦格看着焦头烂额的邓布利多,“我们必须找到他!他受了魔药灼伤,不及时处理会留疤甚至感染的!”
邓布利多布满皱纹的脸上罕见的带着疲惫和严肃。他看向窗外越来越浓的暮色,常规的方法都用尽了。他沉思片刻,走到一个放置着许多古怪银器的柜子前,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仿佛由凝固火焰组成的袖珍金属徽章。他将一丝纯粹的魔力注入其中,徽章微微发烫,一道难以察觉的、特定频率的魔纹波动无声地穿透了霍格沃兹古老的墙壁。
大约一刻钟,校长室壁炉里的火焰突然腾起异样的翠绿色。一个穿着考究但略显风尘仆仆的身影跨了出来,正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他银灰色的头发在火光下闪动,“阿尔?”格林德沃挑眉,“我记得我们的‘探视时间’还没到?还是说,霍格沃兹的麻烦已经大到需要我这个‘老头子’出面了?”语气里带着调侃,但蓝眼深处锐利不减。
“盖尔,”邓布利多语气沉重,“哈利受伤失踪了。我们找遍了所有地方。我需要你帮忙把他找出来。”
格林德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失踪?霍格沃兹还有能躲过你眼睛的角落?”他的目光在校长办公室阴影里的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邓布利多脸上,“告诉我更多。”
邓布利多低声讲述了魔药课事故、哈利的受伤以及众人遍寻不见的情况。格林德沃听着,眉毛紧紧地拧起:“你们是想他早点去见梅林吗,那又何必费劲心思去救他?‘他的情绪不能剧烈起伏,会引起雷暴之力失控’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你们吗?一边把他当孩子什么也不告诉他,一边又用对待大人的残忍方式对待他,你们到底想要他怎么样?”
“盖尔……”
格林德沃不想再理会邓布利多和角落里的斯内普,只是闭上了眼睛。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无声无息地渗入城堡的每一个角落,掠过尖叫的画像,穿过吱嘎的地板缝隙,扫过冰冷的盔甲表面……他感受到城堡里学生、教授们的情绪洪流,感受到无数魔法物品的微弱气息,然后,在城堡西翼一段被遗忘的走廊深处在冰冷死寂的盔甲和浓郁的尘埃气息中——他“触碰”到了一点截然不同的东西。
一股极其压抑、痛苦、疼痛的情绪。一种极其微弱但无法忽视的、带着月华属性的生命波动,狂躁的雷电气息混杂其中。
格林德沃猛地睁开眼,异色的双瞳中闪过一丝精光:“找到了。一个充满旧东西和绝望的小角落……”他对邓布利多示意,“我去接那只有点‘小麻烦’的……猫咪。”
邓布利多等人迅速起身跟上。格林德沃猛地回身看向身后的人,“你们,不许,跟来!”
格林德沃穿过城堡长廊,径直走向那个陈列着废弃盔甲的昏暗走廊。在一排巨大的、落满灰尘的盔甲后面,格林德沃轻易地找到了那个隐秘的储藏间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