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冰魄玄蛇后,云阳和独孤无忧更加警惕。在这绝魂冰原上,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招致致命的危险。两人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两道融于风雪的影子,朝着地图上标示的玄阴教据点方向继续潜行。
越往深处,风雪愈发狂暴,玄冥寒气几乎凝成实质,如同无形的刀锋,不断切割着护体灵光。云阳的五行轮转界光华流转,将寒气不断分解、转化,维持着领域的稳定。独孤无忧的剑意则如同最坚韧的屏障,将一切外邪阻隔在外。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一片巨大的冰壁之下,几座依山而建的黑色石屋终于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那便是玄阴教的据点。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透着一股诡异。
石屋静静地矗立在风雪中,没有任何灯火,也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据点外围本应存在的警戒阵法光芒黯淡,几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云阳的五行源眼对能量流动极其敏感,几乎难以察觉。整个据点,死寂得如同坟墓。
两人在距离据点百丈外的一处冰丘后停下,仔细观察。
“太安静了。”云阳传音道,眉头微蹙,“按照韩千仞的情报,此地应有墨渊及其麾下至少二十名精锐教徒驻守。就算大部分人手进入冰原深处,也不该连一个留守的人都没有,更不该如此毫无戒备。”
独孤无忧眼神锐利如鹰,扫过那几座石屋,以及石屋前那片相对平整的冰面。“没有战斗痕迹,阵法是自然衰减,并非被强行破开。”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以神识探查,你为我护法。”云阳沉声道。他盘膝坐下,五行源眼全力催动,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片死寂的据点蔓延而去。
神识掠过冰面,穿透石屋简陋的墙壁……没有埋伏,没有陷阱,甚至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石屋内部陈设简单,有些凌乱,似乎主人离开得颇为匆忙,一些日常用品甚至修炼物资都未曾带走。
直到他的神识探入最中间、也是最大的一座石屋时,一股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冰寒剑意,如同风中残烛,被他捕捉到了!
“有清雪的气息!”云阳猛地睁开眼,“很微弱,残留的,但确定是她!就在中间那座大屋里!”
独孤无忧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身形一动就要冲出,却被云阳一把按住。
“别急!情况不对!”云阳神色凝重,“只有残留气息,人不在。而且,我感觉到那里有一股隐晦的空间波动,非常不稳定!”
两人不再犹豫,身形几个闪烁,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据点中央。推开中间石屋那扇虚掩的、覆盖着厚厚冰层的石门,一股更加浓郁的寒气夹杂着林清雪特有的冰系剑意扑面而来。
石屋内空荡荡,唯有中央的地面上,铭刻着一个直径约丈许的复杂传送阵。阵法的大部分符文已经黯淡,只有核心处还有几颗镶嵌的灵石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维持着阵法最后一丝活性。那微弱的空间波动,正是从此阵传出。
而在传送阵的旁边,静静地立着一座人形冰雕。
那冰雕栩栩如生,刻画的是一个女子,身着流云剑宗的青灰衣袍,面容依稀可以看出是林清雪的轮廓,但神情却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她的双手向前伸出,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被永恒的寒冰冻结。冰雕内部,隐约还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林清雪的本源剑意。
这并非真正的林清雪,而是以玄冰秘法,混合了她残留的剑意与气息,凝聚而成的一座“意像冰雕”!
独孤无忧走到冰雕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那冰冷的“面容”,周身的剑意不受控制地剧烈波动起来,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实质化。
云阳则蹲在传送阵旁,仔细观察。阵法核心处,除了几颗即将耗尽的灵石,还放置着一枚黑色的玉简。
他拿起玉简,神识探入。
玉简内没有太多信息,只有一行以神念留下的、充满阴冷与嘲弄意味的字迹:
“欲救伊人,冰宫之巅。过期不候,魂飞魄散。——墨渊”
“墨渊!”独孤无忧咬牙,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摩擦。
云阳放下玉简,目光扫过那座意像冰雕和即将失效的传送阵,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这是一个阳谋。”云阳沉声道,“他们料定我们会找来,故意留下线索。这座冰雕,是为了激怒你,乱你剑心。这传送阵,是唯一通往他们所谓‘冰宫之巅’的路径,但能量即将耗尽,且对面情况未知,很可能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
他顿了顿,看向独孤无忧:“他们在请君入瓮。”
独孤无忧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寒彻骨的空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狂暴杀意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与坚定。
“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清雪,必须救。”
云阳点了点头,没有劝阻。他快速检查了一下传送阵:“阵法核心受损,能量不稳,强行启动,有偏离坐标甚至崩塌的风险。我需要一点时间稍作稳固。”
他双手掐诀,五行本源之力涌出,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修补阵法中一些细微的破损之处,同时注入精纯的灵力,暂时稳定那几颗濒临耗尽的灵石。
独孤无忧则持剑立于一旁,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屋外的风雪,防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故。
片刻之后,云阳收手:“只能做到这样了。阵法可以启动,但传送过程恐怕不会太平稳,而且对面具体是何处,无法确定。”
“无妨。”独孤无忧一步踏上传送阵。
云阳紧随其后,将最后一股灵力注入阵法核心。
嗡——!
黯淡的符文依次亮起,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光芒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在传送启动的最后一瞬,云阳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遥远冰层之下的、若有若无的冷笑。
光芒一闪,石屋内重归死寂,只有那座意像冰雕,依旧保持着痛苦挣扎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