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一根手指碾碎林风的消息,像一场狂风暴雨席卷了整个青云门。之前所有关于“运气”、“异宝”的猜测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敬畏、恐惧以及……狂热。
雪尘峰药园,俨然成了宗门新的“圣地”。每天都有弟子假装路过,伸长脖子想窥探那位神秘杂役的日常,然后被苏凌雪布下的禁制或钱宝宝安排的护卫客气地“请”走。
陆尘本人却毫无自觉,他正为另一件事发愁。他拿着小比奖励的令牌,来到了青云门的藏书阁。
藏书阁恢宏古朴,散发着书香与岁月的气息。守阁的长老是一位昏昏欲睡的老者,但当他眯着眼看到陆尘时,浑浊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恢复慵懒,挥挥手让他进去了。
“三层以下,随意阅览。”老者含糊地说完,又打起了瞌睡。
陆尘道了声谢,径直走向高层。一层二层的普通功法秘籍,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的目标,是存放古老典籍、秘闻杂记的三层。
三层的人寥寥无几,书籍上也落满了灰尘。陆尘像个真正的书虫,开始在书架间漫无目的地翻找。他抽出一本本兽皮或玉简制成的古籍,翻看的速度快得惊人,与其说是在阅读,不如说是在……检索。
《青玄大陆万年风云录》——翻了翻,扔回去。“记载不全,漏了好多事儿。”
《上古宗门兴衰考》——看了几眼,摇摇头。“瞎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末法时代前的辉煌》——读了两页,打了个哈欠。“写得跟神话故事似的,还没赤璃画的圈圈好看。”
跟在他身后,假装整理书籍的守阁长老,听得眼角直抽抽。这些可是宗门珍藏的孤本秘典!在这位爷眼里,怎么跟地摊货似的?
就在陆尘快要放弃,准备去找找有没有食谱或者养殖手册时,他在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发现了一本用某种不知名黑色兽皮制成、没有书名的小册子。册子极其古老,散发着一种连他都觉得有点“熟悉”的沧桑感。
他好奇地拿起来,吹掉厚厚的灰尘,翻开。
册子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些用简陋线条勾勒的图案,像是原始的壁画,又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第一页:画着一个火柴人,站在一座山上,山下是无数个更小的点点。
第二页:火柴人似乎在天上飞,周围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圆圈(可能是星辰?)。
第三页:火柴人面前跪着几个稍微复杂一点的人形。
第四页:火柴人躺进了一个长方框(棺材?),天空下着雨。
……
陆尘看得津津有味,觉得这“连环画”挺有意思,画风颇有童趣。尤其是那个火柴人,简简单单,却莫名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动作顿住了。
这一页,背景是浩瀚的星空。那个火柴人没有画脸,但给人的感觉却不再是睥睨,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和疲惫。他坐在一颗星星上,托着腮,望着远方。画的右下角,有两个极其古老、早已失传的神文符号。
这种文,当今世上恐怕无人能识。但陆尘……认识。
那两个字是:
“好……无聊……”
陆尘看着那两个字,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道:“这画的是谁啊?怎么把我的心里话写上了?”
跟在后面的守阁长老,修为已至元婴,目力极佳,勉强看清了那页画和那两个古老符号。他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字,但却能感受到符号中蕴含的那股跨越万古的寂寥道韵!
而陆尘那句无心的话,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心里话?!
难道这描绘上古秘辛的无字天书,画的……是这位爷的过去?!那最后的符号,是他留下的印记?!
守阁长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腿一软,差点当场给跪了。他死死扶住书架,才没让自己失态,但看向陆尘背影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无以复加的震撼和……恐惧。
陆尘合上册子,有点意犹未尽。他想了想,把这本“连环画”塞进了怀里,自言自语道:“画得不错,拿回去给赤璃当睡前故事看看。”
守阁长老:“!!!”(拿……拿无上道蕴天书给狐狸当睡前故事?!)
陆尘拍拍身上的灰,觉得这藏书阁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便溜溜达达地下了楼,对着还在“假寐”的守阁长老挥挥手:“长老,我借本书看看,过两天还。”
守阁长老紧闭双眼,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在疯狂呐喊:您老拿走!快拿走!千万别还!我们这小庙供不起啊!
当陆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守阁长老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颤抖着手,拿出了一枚最高级别的传讯玉符,用近乎呻吟的语气说道:
“宗主……各位长老……速来藏书阁……我们青云门,可能……可能供奉了一位……活着的……太古神明……”
而此刻,我们的“太古神明”陆尘,正揣着那本足以让外界掀起腥风血雨的“连环画”,琢磨着是烤红薯还是炖灵菇,来犒劳一下今天“用功读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