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起与王莽被押送至 金罡城。这是一座令人震撼的巨型金属城池,所有的建筑、街道、甚至来往“行人”,皆由各种奇异金属构成,闪烁着冰冷而秩序井然的光泽。城中的居民,即 金罡族,皮肤都带着金属质感,眼眸熔金,言行举止间充满了金属般的直接与坚韧。
金罡族大长老,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如同古老青铜雕像的老者,接见了他们。在探查了时云起那独特的“造化生机”之力,并听闻其对“毁灭之源”(司命)的描述后,大长老同意让他们暂时留在金罡城养伤,但活动范围受到严格限制,并需以自身能力为金罡城做出贡献,例如利用造化生机滋养城内某些濒临枯萎的 金属灵植,或帮助修复一些古老的金属符文阵列。
暂时获得了安全,伤势在时云起自身顽强意志和暗中调动微薄地道之力下缓慢恢复,王莽的系统也因环境稳定而勉强重新启动,但功率极低。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个避风港。
然而,平静之下,致命的危机悄然降临。
同化,开始了。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王莽。
“大佬……我好像……有点记不清雾清清姐具体长什么样子了……” 一日,王莽在协助修复一处能量管道时,忽然有些茫然地开口,“只记得她很冷,很厉害……还有,吴形那小子,他最爱吃的是什么来着?”
时云起心中猛地一沉!他立刻内视自身,震惊地发现,一些关于过往的、尤其是带有强烈情感色彩的记忆细节,正在变得 模糊,如同蒙上了一层金属的冷雾。关于监正生涯的勾心斗角,关于九幽血海的癫狂痛苦,关于文抱一消散时的悲恸……这些构成他“自我”核心的经历,其鲜明的色彩正在褪去,被一种 冰冷的、坚硬的、属于北平域金属法则的“秩序”感 所覆盖、替代!
他甚至需要刻意集中精神,才能回忆起姜尚渊的容貌,回忆起自己为何要对抗司命!一种 “既来之则安之”、“融入此地秩序似乎也不错” 的念头,如同温水煮青蛙般,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他的意志!
“是这片天地的规则!” 时云起瞬间明悟,一股寒意从魂体深处升起,“司命的算计……远不止收回帝兵!他将我们逼入北平域,是因为他知道,此地蕴含的‘坚固’、‘秩序’本源,会潜移默化地 覆盖并重塑 外来者的记忆与认知,让我们逐渐忘记仇恨,忘记目标,最终彻底变成金罡族一样的存在,成为这金属秩序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好毒的计策!杀人诛心!
“必须想办法抵抗这种同化!” 时云起对王莽低喝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守住心神,不断回忆过往,尤其是那些让你痛苦、让你愤怒、让你不甘的记忆!那些强烈的情感,是抵抗这种冰冷秩序同化的最好武器!”
两人开始有意识地对抗。每当空闲,便强迫自己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忆逝去的亲友,回忆司命的残忍,回忆自身的目标。王莽甚至开始用归墟之力在金属墙壁上刻画模糊的人像,试图留住雾清清和吴形的样子。
然而,同化的力量无处不在。它源于呼吸的空气(蕴含金属微粒),源于脚下的大地(金属法则弥漫),源于他们接触的每一个金罡族人(其存在本身就是规则的体现)。他们的抵抗如同逆水行舟,异常艰难。记忆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流失,情感的棱角被慢慢磨平。
更可怕的是,这种同化似乎与他们在北平域停留的时间,以及他们动用自身力量与本地规则交互的程度成正比。他们为了生存和获取信任,不得不动用力量帮助金罡城,这反而加速了同化的进程!
就在两人日渐焦虑,感觉快要撑不住时,转机似乎出现了。
在一次帮助滋养一株极其古老、据说与北平域本源相连的 万锻金芯树 时,时云起敏锐地察觉到,这棵古树的核心,似乎保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当前金属秩序格格不入的 “初始丰饶” 气息,那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包容、而非冰冷坚硬的生机。
同时,王莽体内的归墟系统在扫描金罡城地下深处的能量脉络时,也发现了一些被刻意掩盖、流转着异常波动的 隐秘符文,这些符文的气息,与他之前接触过的、司命力量污染过的遗迹有几分相似,但又有所不同,更加古老、隐晦。
“或许……金罡族自身,也并非铁板一块。这片土地,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时云起眼中重新燃起光芒,“对抗同化的关键,可能就藏在金罡族自身的历史,或者这片土地的真正起源之中!”
他们决定兵分两路:
· 时云起 凭借对生机和本源的敏感,尝试与那棵万锻金芯树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探寻那“初始丰饶”的秘密。
· 王莽 则利用归墟系统的探测能力,以及逐渐被金罡族接受的“维修工”身份,暗中调查那些地下隐秘符文,寻找线索。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博弈。他们必须在被彻底同化、忘记自我之前,找到破解之法!否则,即便将来有机会离开北平域,他们也早已不再是曾经的时云起和王莽,而是两个迷失了过往、忠于金属秩序的“金罡族”成员!
司命的阴影,以这种无形的方式,依旧笼罩着他们,步步紧逼。而希望,似乎就藏在这冰冷金属世界的古老秘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