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些激射的哭脸纸片被这突如其来的、专扰神魂的铃声冲击,动作猛地一僵!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悬浮在空中剧烈颤抖!
纸片上血红的哭脸扭曲变形,发出无声的嘶鸣!
就是现在!
张清明眼中厉芒一闪!
他左手桃木匕首舞成一片光幕,精准无比地刺、点、挑!
嗤嗤声连响!
数张哭脸纸片被匕首刺穿或挑飞,在符光中化为青烟!
同时,他右脚猛地踢起一块拳头大的山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浓雾深处笑声最密集的方向!
砰!
山石似乎砸中了什么硬物,发出一声闷响!
浓雾深处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哼!
“走!”
张清明一把抓住林薇薇的手腕,趁着哭脸纸片被铃声干扰、后继无力的间隙,拉着她埋头朝着前方浓雾相对稀薄的方向猛冲!
他不再沿着山道,而是直接冲进了路旁陡峭、布满荆棘和碎石的山坡!
手脚并用,向上攀爬!
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碎石在脚下滚动。
林薇薇被他拽着,踉踉跄跄,手腕的铃声随着剧烈的奔跑疯狂作响。
身后的浓雾中,那诡异的笑声变成了愤怒的尖啸,更多的哭脸纸片如同索命的蝴蝶,穿透雾气,紧追不舍!
“坚持住!快到山顶了!”
张清明嘶吼着,肺部火辣辣地疼。
他知道,只有翻过这道山梁,脱离这被山涧阴气滋养的浓雾范围,才能摆脱这些难缠的纸片邪祟!
就在这时,跑在前面的林薇薇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她脚下踩空,身体猛地向下滑去!
张清明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巨大的惯性将他带得一个趔趄!
两人滚作一团,朝着陡峭的山坡下滑去!
乱石和荆棘无情地撕扯着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张清明的左手猛地抓住了一丛从岩缝里顽强生长的粗壮荆棘!
尖锐的刺深深扎进掌心,鲜血瞬间涌出!
钻心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下滑的势头也戛然而止!
林薇薇被他死死拉住,悬在半坡。
追来的哭脸纸片如同嗅到血腥的苍蝇,尖啸着扑向他们!
张清明左手剧痛,无法挥动匕首,右手……那沉重的麻木感此刻如同冰冷的枷锁!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抬起鲜血淋漓的左手,五指张开,蘸着掌心的鲜血,在身前陡峭的山壁上,飞快地画了一个极其简单的、龙虎山最基础的驱邪破煞符——“敕令”
!
血符成型的瞬间,张清明口中低吼,将仅存的一丝微弱道力,连同心头不屈的意志,狠狠贯注其中!
嗡!
血色的符箓在山壁上骤然亮起一层微弱的、却带着煌煌正气的红光!
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微灯!
冲在最前面的几张哭脸纸片撞上红光,如同飞蛾扑火,瞬间燃烧殆尽!
后面的纸片发出惊恐的尖啸,如同遇到克星,猛地顿住,在红光范围外疯狂盘旋,却不敢再靠近分毫!
借着这短暂的空隙,张清明咬紧牙关,忍着左手的剧痛,奋力将林薇薇拉了上来。
两人互相搀扶着,拼尽最后力气,终于踉踉跄跄地冲上了山梁顶端!
山风呼啸,吹散了身上的寒气,也吹淡了身后的浓雾。
回头望去,那翻滚的黑雾和其中影影绰绰的哭脸纸片,被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山梁之下,不甘地尖啸着,最终缓缓退回了深涧的阴影里。
山顶一片狼藉。
张清明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左手掌心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林薇薇也好不到哪去,羽绒服被划破了好几处,脸上带着擦伤,手腕的铃声还在轻微震颤,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后怕。
“张大哥…你的手!”
林薇薇看着张清明血肉模糊的左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皮外伤,没事。”
张清明撕下内衣下摆,草草包扎了一下,目光却投向山梁的另一边。
夕阳的余晖,正洒落在山坳之中。
坳口,一棵巨大、虬枝盘结的歪脖子老槐树,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着。
树下,一块布满苔藓的青石碑,在夕照中显露出沧桑的轮廓。
文曲坳,到了。
坳子里比想象中更加破败。
稀稀拉拉十几户土坯房,大多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
仅存的几间勉强能住人的屋子,也门窗紧闭,看不到一丝炊烟和人迹。
深秋的山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荒草、朽木和一种陈年寂寥的气息。
“感觉…整个村子…都‘死’了…”
林薇薇抱着胳膊,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只有…那棵槐树…和那块碑…还有点…‘气’…很沉…很旧…”
张清明点点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王双喜的家在哪里?
那套珍本线装书,是否还在?
更重要的是,那东西…是否已经先一步到了?
他示意林薇薇跟上,两人朝着那棵标志性的歪脖子老槐树走去。
树下,那块青石碑斜插在泥土里,碑文被厚厚的苔藓覆盖,早已模糊不清。
绕着槐树走了一圈,在背阴的树根处,张清明发现了几块散落的、雕刻着粗糙花纹的青砖,像是某个建筑倒塌后的残留。
“这里…以前应该有个小庙…或者…祠堂?”
林薇薇蹲下身,手指拂过一块青砖上的花纹,灵觉让她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消散的香火气和…书卷气?
线索似乎指向这里。
但建筑已毁,只剩残砖。
张清明眉头紧锁,目光扫过荒芜的山坳。
仅存的几户人家…
“有人!”
林薇薇突然压低声音,指向坳子最深处,靠近山壁的一间低矮土屋。
那屋子的木门紧闭,但破旧的窗户后面,似乎有一双眼睛,在阴影里飞快地闪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土屋的门板上布满了裂痕,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铁锁。
“请问…有人吗?”
张清明敲了敲门,声音在寂静的山坳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一片死寂。
“我们是…来找人的,”
张清明提高了声音,“王双喜家,还有人住这里吗?”
过了足有半分钟,就在张清明以为里面没人时,门内传来一个极其苍老、虚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谁…谁啊?找…找双喜?他…早死啦…骨头渣子都烂没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