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筹备了半个多月的新乐章,终于要在宫廷赏乐会上亮相了。为了这场演出,乐工们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排练,马骥虽然只负责搬运乐器、调试音准,却比谁都紧张——因为这乐章里,偷偷用了他提的几个“创意”。
演出前一天晚上,马骥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演出的场景:要是观众不喜欢怎么办?要是老臣们骂李延年怎么办?要是自己的“创意”被当成“异端”怎么办?他摸了摸胸口的挂坠,挂坠微微发热,像是在安慰他,他才稍微安心了点。
演出当天,未央宫偏殿布置得格外庄重,殿内燃着沉水香,烟丝袅袅,梁上挂着五彩宫灯,照亮了整个大殿。皇室成员和重臣们坐在前排,左边是后宫嫔妃,穿着华丽的宫装,右边是文武百官,穿着朝服,气氛肃穆。
马骥跟着乐府的队伍来到后台,乐工们都在紧张地调试乐器:有人在调瑟弦,有人在擦编钟,有人在试吹笙管,李延年站在中间,手里拿着指挥用的木杖,不停地叮嘱:“一会儿演奏时,节奏一定要稳,别出错!尤其是那段西市的段落,手鼓记得轻点,别盖过丝竹的声音!”
“知道了李大人!”乐工们齐声回答。
马骥帮着搬了个瑟到台上,回来时看到小宦官正站在后台门口,探头往里瞅,他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不用伺候贵人吗?”
小宦官是负责给嫔妃们递茶的,叫小禄子,平时跟马骥挺熟,他小声说:“贵人让我来看看,说想听听新乐好不好听。马哥,这次新乐有你出的主意吧?我听说你很厉害,能让乐声变好听!”
马骥有点得意:“还行吧,就是提了点小建议,能不能好听,还得看大家的演奏。”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更紧张了,手心都出汗了,不停搓着手。
演出开始了,李延年站在指挥位上,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编钟的宏亮声音响起,“咚——”的一声,带着绵长的余韵,接着是磬石的清脆,“叮叮咚咚”,然后是瑟弦轻拨,笙管悠扬,乐声缓缓展开,歌颂着大汉的太平盛世。
起初,观众们没觉得异样,只是静静地听着,有的嫔妃轻轻点头,有的大臣抚着胡须,表情严肃。当描绘长安西市的段落响起时,手鼓的节奏轻快起来,“咚哒、咚哒”,还隐约带着点胡乐的味道,坐在前排的年轻贵族们眼睛亮了,忍不住跟着轻轻点头,有的还小声跟旁边的人说:“这段不错啊,比以前的乐声有意思多了!”
马骥在后台角落,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比台上的乐师还激动。他握紧拳头,身体跟着节奏晃动,嘴里无声地念叨:“对!就是这个鼓点!再快一点…哎,正好!转调了!漂亮!…那个笙音有点低,不过没事,不影响!…完美!就是这样!” 他表情丰富,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咧嘴,手还跟着打拍子,看起来像个沉浸式指挥家,又像在跳奇怪的舞。
小禄子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声问:“马哥,你这是干嘛呢?比台上的乐师还紧张。”
“你不懂!”马骥没回头,“这可是我提的创意,要是不好听,以后李大人就不让我出主意了!”
演出继续,当轮唱的段落响起时,两个歌者的声音一高一低,相互呼应,观众席上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人好奇地探头,想看看是谁在唱。年老的大臣们皱起了眉,一位老臣对旁边的人小声说:“这唱法倒是新奇,就是有点太活泼了,不像祭祀的雅乐。”
演出终于结束,余音绕梁,观众们鼓掌,掌声不算热烈,但也不算冷淡。李延年赶紧上前谢恩,后背都湿透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老臣们反对,现在看来,虽然有争议,但至少没搞砸。
年轻贵族们却很喜欢,围在一起议论:“刚才那段西市的乐声,太有意思了!比以前的雅乐提神多了!”“李乐监真有想法,下次还能再加点新东西吗?比如多加点胡乐的节奏?”“那个轮唱也不错,听起来更有层次了!”
皇帝坐在御座上,没明确表态,只是颔首说:“尚可,李延年,你乐府此次排练用心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表扬,但也让李延年松了口气。
李延年谢恩下台,刚走到后台,马骥就兴冲冲地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李大人!怎么样?效果炸不炸?我就说加节奏有用吧!刚才我看到年轻的公子哥们都在点头,肯定喜欢!下次咱们可以更大胆点,搞个说唱赋,就是用急板节奏念赋文,再加点手鼓,绝对带感!或者加电…呃…加更多胡乐元素,比如乌德琴,肯定更好听!”
李延年赶紧打断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闭嘴!别再提这些!没看到老臣们都皱着眉吗?这次只是运气好,陛下没怪罪,下次再这么胡闹,咱们都得遭殃!回去好好学雅乐基础,别整天想些歪门邪道!”
马骥撇撇嘴,心里却不服气:“明明效果很好,就是老臣们太保守了。” 不过他也知道李延年是为了他好,没再反驳。
乐工们收拾乐器时,都在讨论刚才的演出,有人说:“没想到马哥提的主意还真管用,下次有机会还能试试!” 有人说:“就是老臣们太死板了,年轻人都喜欢这种新乐声!”
马骥听着,心里美滋滋的。他摸了摸胸口的挂坠,挂坠微微发热,像是吸收了台下的各种反馈能量,温度活跃,带着股混合的劲儿。他心里想:“虽然被李大人骂了,但肯定也觉得我的想法好,慢慢来,总有一天能让他们接受更多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