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一千人随我去天岳山赤壁旧寨。
一旦探明荆州发兵，我们便直扑攸县，突袭其主营！”
“什么？！”
太史慈与诸葛瑾同时变色。
“子瑜。”
王炅手按刀柄，语气冷峻：“你说得没错，总不能夜夜提防贼来。
这次我们要反守为攻，重创荆州，叫刘表投鼠忌器，从此不敢觊觎豫章！”
“可是……”
诸葛瑾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
“不必多言。”
王炅挥了挥手，轻笑道：“攸县大营不过三千守军，由刘磐统领。
我们以千人突袭，只要战术得当，破营如探囊取物，无需过虑。”
“喏。”
诸葛瑾低头领命。
太史慈目光灼然，抱拳道：“主公放心，纵使我与千名将士尽数战死于攸县，也定保您安然无恙！”
“子瑜先生。”
“子义兄弟。”
甘宁忽然咧嘴一笑，神情略带调侃：“你们放宽心吧。
论勇略胆识，主公哪一点不在我们之上？要不，你觉得当初我在云梦泽为何败得那么干脆？”
“倒也是。”
诸葛瑾苦笑摇头。
而太史慈眼中，则浮现出一丝震撼与不信。
……
三月十七日。
星斗如炬，月光洒在江面，波光粼粼。
王炅再次踏上赤壁营寨的土地，眼前景象已显荒凉。
木墙倾颓，圈养牲畜的棚栏倒塌，昔日打造兵器铠甲的作坊更是残垣断壁，杂草丛生。
“主公。”
太史慈递上香烛。
“嗯。”
王炅点头接过，在父亲王猛的墓前深深躬身行礼。
一年前，他初临乱世，
心中所想不过是北投曹操，在乱局中苟全性命。
直到接管这座营寨，野心才悄然滋长，竟萌生逐鹿江山之志。
原以为一年可平江东，三年安南土，五年便可号令天下。
可真正执掌豫章之后才明白，战争从非儿戏。
兵器、粮饷、士卒、百姓……每一环都牵制着军队的存亡与发展。
江东四周强敌环伺，一步踏错，便是马革裹尸的结局。
偏安一隅尚且如此艰难，那常年烽火连天的中原，又该是何等惨烈？
“刷——”
太史慈亦庄重跪拜。
“子义。”
王炅静静望着坟茔，开口道：“听说你在青州曾与黄巾交战，还亲自赴平原求援，这才解了北海之围？”
“确有此事。”
太史慈恭敬答道。
王炅指着墓碑，沉声道：“我父坟中，埋着一面黄巾军的大旗。”
“属下知晓。”
太史慈神色未动。
“哦？”
王炅略显诧异。
“主公。”
太史慈正色道：“属下清楚，赤壁军前身本是扬州黄巾余部。
可黄巾归黄巾，赤壁军归赤壁军，两者早已不同。”
“好。”
王炅微微颔首，转身朝议事厅走去。
不多时，赵毅、王虎、太史慈齐聚堂中。
王炅指尖轻叩案几，缓缓道：“这片山野，没人比我们更熟；这些郡县，也没人比我们更懂。
是不是？”
“正是！”
赵毅与王虎咧嘴笑道。
“呵。”
王炅淡然一笑：“赤壁寨距赤壁渡二十里，渡口到攸县大营三十里。
立即派出细作沿江巡查，一旦发现敌舰顺流而下，我们即刻出发奔袭攸县！”
“得令！”
三人齐声回应。
王炅再道：“荆州水师顺水疾进，速度远胜我军步行。
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拿下刘磐，活擒回豫章。
传令下去，将士们暂且休整待命。”
“喏！”
三人拱手退出。
次日清晨，天光大开。
烈日高悬，江风呼啸翻涌。
荆州水师战船抵达攸县岸边，陆续登陆集结，剑指豫章。
渡口之上，旌旗猎猎。
刘磐率众前来相送。
黄忠身披铠甲，手握战刀，望着眼前的黄舞蝶，语气凝重地叮嘱：“蝶儿，这些年天灾疫病不断，你娘和你兄长都走了，如今为父只剩下你一个亲人。
这一去豫章作战，生死未卜，你要自己多加小心。”
“爹……”
“您一定会凯旋的！”
黄舞蝶亦披着轻甲，腰间佩剑，英气逼人。
将门之女，自有一股不输男儿的胆魄与信念，她坚信此战必能得胜。
“好！”
黄忠仰头一笑，大步登上楼船。
攸县距柴桑水路五百里，顺流而下也需一日一夜，他不敢有丝毫耽搁。
“恭祝将军旗开得胜！”
刘磐眼神如炬，抱拳高声呼喊。
此人勇猛刚烈，性格如火，虽在兵法谋略上与黄忠偶有争执，但同属荆州将领，志在破敌建功，彼此并无嫌隙。
“恭祝将军旗开得胜！”
岸边将士三千，齐声呐喊，声震江野。
“起帆！”
“出征！”
黄忠立于船头，一声令下。
百舸扬帆，刀枪林立，浩荡船队挟着凛冽杀气，顺江奔流而去。
与此同时，
司天卫的密探已携紧急军情，疾驰赶往天岳山。
战事从来不止于沙场交锋。
眼下各路诸侯尚不重视谍报之用，自然远不及赤壁军布局深远。
可待到建安年间，各地藩镇必将争相建立耳目网络。
届时胜负之机，便在于谁的情报更灵、渗透更深。
“爹……”
“您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黄舞蝶紧握剑柄，眸中难掩忧虑。
赤壁军近年威名赫赫，纵是一方诸侯也不敢轻视，她心头不免浮起一丝阴霾。
当夜，
斥候归寨。
天岳山上，暗潮涌动。
议事厅内，王炅已整甲在身。
“主公。”
赵毅躬身禀报：“黄忠午时入江，预计明日黄昏抵达柴桑渡口。
若我军即刻出发，今夜卯时便可直扑攸县！”
“子义。”
王炅神色沉稳，抬头问道：“部队准备妥当了吗？”
“全军待命，只等出征。”
太史慈声音坚定，字字有力。
“锵——”
王炅拔起架上铁戟，沉声道：“赵毅、王虎，你们即刻返回第二军团督阵，务必护住诸葛瑾周全！”
“遵命！”
二人领令退下。
“出发！”
王炅面容肃然，背影挺拔如山。
刹那之间，仿佛有滔天杀意自他身上扩散开来，席卷荆楚大地。
……
长沙郡，
地处长江以南。
虽隶属荆州，却常年与江东接壤，战火频仍。
寅时将尽，
王炅已悄然抵达长沙境内。
攸县北面三里外，一片丘陵起伏。
太史慈立马山岗，遥望远处营帐，低声请示：“主公，敌营戒备松懈，是否现在突袭？”
“不必着急。”
王炅仰望夜空一轮明月，缓缓道：“卯时正是人困马乏、睡意最深之时。
我军连夜奔袭，将士疲惫，先休整半个时辰。”
“是！”
太史慈翻身下马，迅速安排士兵歇息蓄力。
荆州大营中，
多数士卒仍在酣眠，仅寥寥数十人巡哨往来。
谁也不会想到，处境艰难的赤壁军竟会翻山越岭，深夜来袭。
卯时初刻，
天边泛起微光。
江风呼啸，吹动林梢数里。
“嗒……”
“嗒……”
“嗒……”
王炅骑着一匹寻常战马，指尖轻叩刀鞘。
“主公。”
太史慈翻身上马，压低声音。
四周，一万赤壁精锐静默待发，枕戈以待。
“啪！”
王炅抽出铁戟，目光冷峻：“三里路程，全力冲锋不过一刻钟。
入营之后不得恋战，直取中军帅帐，夺其旗帜，擒拿刘磐！”
“得令！”
太史慈应声如雷。
“赤壁必胜！”
王炅目光扫过眼前千余精兵。
这些人或许未曾经历大战，
但他们曾深入险地剿灭匪患，血染战袍，早已无惧生死。
“赤壁必胜！”
“主公必胜！”
太史慈与千余名将士低声嘶吼。
这是刻进骨子里的誓言，是属于这支军队的骄傲。
“杀！”
王炅双腿一夹马腹。
一道黑影裹着晨露与霞光，如离弦之箭，疾冲而出。
一场突营之战，
即将血染山野。
王炅与太史慈，早已做好浴血奋战的准备。
荆州军素来以精锐着称，远非寻常草寇可比，即便与孙策帐下将士相较，也毫不逊色。
然而此刻，他们却在晨光中陷入惊惶。
夜色悄然隐退，天边泛起微明，朝日初露，洒下缕缕金光，穿透薄雾。
忽然间，长沙大地微微颤动，马蹄如雷，脚步如潮，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是荆州巡营的守军。
数十名哨兵迅速攀上了望高台，极目远眺，只见远方烟尘滚滚，旌旗猎猎，赤壁军的大纛迎风招展，杀气腾腾。
“敌军来了！”
“敌军来了！”
“赤壁军杀到营前了！”
守卫嘶声高喊，急促的战鼓轰然擂响，号角凄厉长鸣，划破寂静。
三里之遥，哪怕步兵疾行，转瞬即至。
还不等那些尚未完全清醒的将士披甲执刃，赤壁军已如狂风骤雨般逼近大营。
主帐之内，刘磐猛然惊起，手握长剑，仅着单衣便冲出帐外。
“将军！”
“敌军突袭！”
刹那之间，十余亲兵簇拥而至。
刘磐凝神望向辕门方向，脸色骤变，眼中满是震惊。
“备战！”
“列阵迎敌！”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叱。
只见黄舞蝶身披轻甲，手持长矛，已在集结残部。
可惜，为时已晚。
赤壁军的铁流已然压境。
万众瞩目之下，王炅一马当先，纵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