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安排在综艺基地的露天餐厅。
长桌上摆着自助餐，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餐盘里，映得水果沙拉亮晶晶的。
温阮拿了一小碗蔬菜沙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刚叉起一片生菜，对面就传来拉椅子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是苏晓。
苏晓是这季综艺里的飞行嘉宾，之前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其他人后面，温阮和她没怎么聊过。
“介意我坐这儿吗？”苏晓手里拿着一杯橙汁，脸上带着腼腆的笑。
温阮摇了摇头：“不介意，坐吧。”
苏晓坐下后，没立刻吃东西，只是看着温阮，眼神里带着点犹豫。
温阮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放下叉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苏晓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温阮姐，我其实……特别佩服你。”
温阮愣了一下：“佩服我什么？”
“佩服你的独立和清醒。”苏晓搅了搅杯子里的橙汁，声音很轻，“之前看你拒绝节目组的吵架剧本，还有昨天在恐怖屋护着沈屹哥的样子，我觉得你特别酷。”
温阮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没什么酷的，就是做了该做的事。”
“对我来说已经很厉害了。”苏晓抬头看她，眼神里满是认真，“我就做不到，总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连谈恋爱都不敢认真。”
温阮心里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你是遇到感情问题了？”
苏晓点了点头，眼圈有点红：“我跟我男朋友谈了三年，他最近跟我提结婚，可我……我不敢答应。”
温阮握着叉子的手顿了顿。
“不敢答应？”她轻声问，“是因为不爱他吗？”
“不是不爱，是怕。”苏晓的声音有点发颤，“我爸妈就是因为结婚后经常吵架，最后离婚了，我从小就看着他们互相指责，心里特别怕自己也会走他们的老路。”
“恐婚。”温阮下意识地说出这两个字。
苏晓猛地抬头看她，眼睛里满是惊讶：“温阮姐，你怎么知道？”
温阮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因为我以前，也恐婚。”
苏晓愣住了，像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你也……恐婚？可你不是跟沈屹哥结婚了吗？”
“是闪婚，为了躲催婚。”温阮坦诚地说，“我爸妈也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离婚的，我看着我妈抱着我哭，说婚姻都是骗术，从那以后，我就特别怕承诺，怕长久的关系。”
苏晓攥紧了手里的橙汁杯，指节泛白：“我也是！我总觉得，结婚就是把自己困在一个牢笼里，每天要面对柴米油盐，还要担心对方会不会变心，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喘不过气。”
温阮看着她，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以前的她，也是这样，看到婚戒就会下意识地躲开，听到别人谈论婚礼就会心慌，甚至做婚礼策划，也只是把它当成一份能赚钱的工作，从不敢想象自己的婚礼。
“我以前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每次设计新人宣誓的环节，都会躲去茶水间。”温阮轻声说，“我怕看到他们眼里的期待，怕自己永远都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勇敢地走进婚姻。”
“那你现在……”苏晓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期待，“是怎么克服的？”
温阮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屹。
沈屹正帮工作人员搬箱子，箱子看起来很重，他的胳膊上青筋都绷了起来。
搬完后，他还顺手帮旁边的保洁阿姨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抹布，嘴角带着温和的笑。
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军绿色t恤照得格外耀眼。
温阮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暖意。
她想起第一次在民政局见到他，他穿着这件t恤，手里拿着户口本，眼神里带着无措；
想起他做糖糕时，为了让她吃着软一点，多揉了五分钟面团；
想起在恐怖屋，他明明怕雷暴，却还挡在她前面，护着她；
想起昨晚在湖边，他说他们小时候见过，说她的眼睛像装着星星。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以前总觉得，婚姻是座围城，进去了就会被困住。
可现在她才发现，有沈屹在身边，这座城，变成了她的避风港。
“其实也不算克服。”温阮转过头，看向苏晓，声音很轻，“只是遇到了一个人，让我觉得，或许婚姻也没那么可怕。”
苏晓眼睛一亮：“是沈屹哥吗？”
温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他虽然有时候很笨拙，怕打雷，还会把面粉撒得满灶台都是，但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我怕黑的时候护着我，会在我替他解围后，认真地跟我说谢谢。”
“听起来好甜啊。”苏晓的眼神里满是羡慕，“要是我男朋友也能这样，或许我就不会那么怕了。”
“别着急。”温阮看着她，语气很温柔，“恐婚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心里有一道坎，需要慢慢跨过去。如果他真的爱你，会等你，会陪你一起跨过去的。”
苏晓点了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温阮姐。跟你聊完，我心里舒服多了。以前总觉得自己的恐婚很奇怪，不敢跟别人说，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很多人都这样。”温阮拿起叉子，叉起一片番茄，“只是大家都把害怕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而已。”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晓说起她和男朋友的日常，语气里满是甜蜜，只是偶尔会流露出对婚姻的担忧。
温阮耐心地听着，偶尔给她提一些建议，像个贴心的姐姐。
太阳渐渐移到了头顶，餐厅里的人多了起来。
林菲菲拿着一块蛋糕走过来，笑着说：“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苏晓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橙汁：“没什么，就是跟温阮姐聊了聊感情问题。我先去那边了，温阮姐，谢谢你。”
温阮笑着点头：“不客气，有问题再找我聊。”
苏晓走后，林菲菲坐到她对面，咬了一口蛋糕：“你们刚才聊什么感情问题啊？我刚才好像听到‘恐婚’两个字。”
温阮没隐瞒：“苏晓恐婚，跟我聊了聊她的烦恼。”
林菲菲恍然大悟：“难怪呢，我就说她怎么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不过你也太厉害了，连恐婚的问题都能帮别人解决，那你自己呢？”
温阮还没说话，苏晓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
“温阮姐，我刚才忘了问你。”她看着温阮，眼神里满是认真，“你以前恐婚，那你现在……还恐吗？”
温阮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屹。
沈屹刚好搬完最后一个箱子，正擦着额角的汗，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朝着她的方向笑了笑。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笑容照得格外温暖。
温阮张了张嘴，想说“不恐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以前确实很恐婚，怕婚姻带来的伤害，怕自己走父母的老路。
可现在，有沈屹在身边，她的恐婚好像在慢慢消失，却又没有完全消失。
她还是会在看到别人吵架时想起父母，还是会在沈屹提未来时有点犹豫。
只是这种犹豫，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期待。
温阮看着苏晓，第一次迟疑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该说“不恐了”，还是该说“有点怕，但愿意试试”？
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落在她的手上，暖暖的，却让她的心里，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