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阳光穿过景王府书房的窗棂，在案几上投下菱形光斑。
沈玥刚从东市绸缎庄赶回，浅青比甲的下摆还沾着点密道的泥土，却顾不上擦拭，正对着一只通体墨黑的乌鸦俯身低语。
这只乌鸦比寻常乌鸦壮硕一圈，羽翼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左翅尖缺了一小块羽毛 —— 正是万兽阁的鸦群首领墨羽，最擅长高空监视与细节记忆，连百米外的字迹都能隐约辨认。
“墨羽，太子府后花园的凉亭是重点，你带二十只伙伴分三班盯守：辰时到巳时第一班，藏在西侧的老槐树上；
巳时到午时第二班，落在东侧的假山顶；午时之后第三班，守在书房的屋檐下。”
沈玥指尖轻点案几上的太子府草图，特意圈出凉亭的位置，“若看到有人密谈，尤其是涉及‘令牌’‘刘三’的字眼，或有传递信物的动作，立刻记下细节，能带回信物最好，若不能，就记住对方的样貌特征。”
墨羽歪了歪头，漆黑的眼珠盯着沈玥的指尖，突然用喙轻啄了一下草图上的凉亭，发出低沉的 “呱呱” 声 —— 像是在确认 “目标地点无误”。
它展开翅膀，翼展足有两尺宽，带起的风拂过案几上的令牌草图，然后又落回沈玥肩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像是在保证 “一定完成任务”。
“去吧，注意安全，别被太子府的侍卫发现。”
沈玥轻轻抚摸墨羽的头顶，看着它振翅飞出窗外，很快消失在天际。
不远处的庭院里，二十只乌鸦早已整装待发，见墨羽归来，立刻排成整齐的队列，跟着它朝着太子府的方向飞去，鸦群掠过晴空时，只留下一串低沉的 “呱呱” 声，与市井的喧闹融为一体，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半个时辰后，太子府后花园的凉亭旁，柳树的枝条垂落如帘，将凉亭遮得严严实实。
巳时的阳光透过柳叶缝隙，在青石桌上洒下细碎的光点。
一个穿着暗紫色侍卫服的男人正站在凉亭里，背对着园门，左眉骨上一道三寸长的疤痕格外显眼 —— 正是太子的贴身侍卫长李忠。
他手里攥着一张折叠的绢布，神色紧张地左右张望，直到一个戴着斗笠的神秘人从假山后走出，才压低声音开口：“刘三已按计划伏法，只是…… 他死前没来得及把令牌送回来，现在令牌落在了景王手里。”
神秘人掀开斗笠一角，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声音沙哑：“废物！太子殿下特意交代，令牌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现在怎么办？万一景王顺着令牌查到东宫，我们之前的布置就全白费了！”
“别急。”
李忠连忙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绢布，快速写了几个字，“我已让人去查令牌的下落，若实在拿不回来，就只能……”
他话没说完，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 “扑棱” 声，抬头望去，只看到几只乌鸦掠过柳树梢，朝着远处飞去，并未在意，继续将写好的绢布递给神秘人，“按这个计划办，务必在三日内解决。”
而此时，柳树梢上，墨羽正收拢着翅膀，漆黑的眼珠牢牢盯着凉亭里的两人。
它将李忠写绢布的动作、疤痕的位置、侍卫服的样式都记在心里，待两人分开后，又悄悄俯冲下来，用锋利的爪子抓起石桌上掉落的一小块撕碎的绢布 —— 正是李忠刚才写废的草稿，上面还留着 “刘三已除，令牌收回” 的字迹，虽只有半截，却足以成为关键线索。
半个时辰后，景王府书房的窗台上，墨羽的身影准时出现。
它落在沈玥面前，小心翼翼地松开爪子，将那半块绢布放在案几上，然后对着沈玥 “呱呱” 叫了两声，脑袋还朝着太子府的方向点了点。
“墨羽回来了！”
沈玥立刻凑上前，拿起绢布仔细查看 —— 绢布是东宫专用的云纹绢，质地细腻，上面的字迹是用太子府特有的朱砂墨写就，“刘三已除，令牌收回” 八个字虽不完整，却字字清晰，与之前密道里的令牌完全对应。
“还有伙伴没回来吗？” 沈玥问墨羽。
墨羽立刻对着窗外叫了一声，很快，另一只乌鸦飞了进来，落在画师身旁，用喙轻轻啄了啄画师的衣袖。
这位画师是景王府特意请来的，擅长根据描述还原人像，此刻正握着画笔，等着记录线索。
“它是说，看到了密会的人？”
沈玥看向墨羽，见它点头，便对画师说，“你跟它沟通，让它描述一下密会者的样貌，尤其是特征明显的地方。”
画师会意，拿出一张白纸，一边听乌鸦的 “呱呱” 声，一边用炭笔快速勾勒：“是不是左眉骨有疤痕？穿暗紫色的侍卫服？腰间佩着太子府的制式刀？”
每问一句，乌鸦就点一下头，画师的笔触也越来越精准。
半个时辰后，一张清晰的画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 左眉疤痕、暗紫侍卫服、制式腰刀，与太子府侍卫的装束完全一致。
“这是谁？”
沈玥将画像递给刚从皇宫回来的楚云砚。楚云砚接过画像，目光落在疤痕上，眉头微蹙：“像是太子的贴身侍卫长李忠。卫凛，去取东宫的侍卫存档来比对。”
卫凛很快取来存档，展开后与画像对比 —— 无论是疤痕的位置、侍卫服的细节，还是腰间刀的样式，都与李忠的存档完全吻合！“没错，就是李忠！”
卫凛语气肯定，“属下查过他的行踪，三日前他曾以‘采买东宫所需’为由出府，时间正好与刘三制作狐妖面具模具的时间吻合 —— 定是他给刘三送了令牌，还交代了杀人的计划！”
楚云砚将画像与绢布放在一起，眼神里满是冷厉：“太子这是想借狐妖案掩盖更大的阴谋。刘三只是他的棋子，杀刘三是为了灭口，收回令牌是怕暴露东宫，可他没想到，墨羽不仅拍到了密会，还带回了绢布，李忠的身份也被确认，这条线索算是彻底通了。”
“他越是掩盖，越说明背后有更大的动作。”
沈玥拿起绢布，指尖摩挲着云纹，“之前的鬼楼索命案、国师毒蛊案，太子都或多或少参与其中，如今又借狐妖案杀人，恐怕不只是为了扰乱民心，说不定还在暗中勾结什么势力，或是在准备其他的阴谋。”
墨羽似乎听懂了沈玥的话，对着她 “呱呱” 叫了两声，又展开翅膀对着窗外比划 —— 像是在说 “还能继续监视”。
沈玥笑着摸了摸它的头：“辛苦你了，接下来还要麻烦你和伙伴们继续盯着太子府，尤其是李忠的动向，若他再与神秘人接触，一定要记下更多细节。”
墨羽点点头，振翅飞出窗外，去召集鸦群继续监视。
画师收拾好画笔，将画像与存档交给卫凛保管：“大人放心，小人已将画像备份，绝不会丢失。”
巳时的阳光越来越暖，洒在案几上的绢布与画像上，将 “刘三已除，令牌收回” 的字迹映得格外刺眼。
沈玥、楚云砚与卫凛围在案几旁，神色都格外凝重 —— 太子党的阴谋已不再是简单的杀人灭口，而是牵扯到多起案件的连环布局，若不尽快查清他们的最终目的，京城恐怕还会有更大的危机。
“卫凛，你再派人去查李忠三日前出府的具体行踪，看看他除了见刘三，还接触过哪些人。”
楚云砚语气沉稳，“另外，乱葬岗的探查也要加快，说不定能找到更多与太子党勾结的证据。”
“属下遵旨！” 卫凛躬身应下，转身快步走出书房，安排人手去了。
沈玥看着窗外盘旋的鸦群，墨羽的身影在阳光下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