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吧里，早已没有了上周的狂热和幻想，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哀嚎、咒骂和绝望。
“完了……又跌停了！我他妈已经连续两个跌停了！”
“国家队呢？救市啊！再不救市，A股就要没了！”
“别做梦了！我已经挂跌停板排队了，前面还有十几万手卖单，根本跑不掉！这是踩踏！是股灾啊！”
陈默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澜。
他点开自己的持仓界面。
那六手Ic1506的空单，此刻账户上的盈利数字，已经变成了一个让他都感到一丝心跳加速的、夸张的红色。
【浮动盈亏：+1，125，800.00元】
是的，没看错。
短短两个交易日，他的账户盈利，就从二十三万，飙升到了一百一十多万！
这就是股灾中，十倍杠杆做空的力量！
“该收第一茬韭菜了。”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股市的下跌，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中间，必然会伴随着国家队的救市和多头的垂死挣扎，引发剧烈的、反复的震荡。
如果一直死拿着空单不动，很有可能会在某一次剧烈的反弹中，被瞬间打爆，将所有利润回吐，甚至爆仓。
最聪明的做法，是不断地利用市场的波动，进行高抛低吸。
也就是——滚雪球！
“平仓，Ic1506合约，4手，市价委托。”
他选择卖出一部分，落袋为安。
【委托已提交。】
【委托已成交。】
伴随着清脆的提示音，近八十万的利润，瞬间从浮盈，变成了账户里实打实的可用资金。
他没有丝毫的停留，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上午十一点左右，在指数跌破4900点后，一股神秘的资金突然涌入，券商、银行等权重股被强行拉升，大盘出现了一波超过百点的急速反弹。
无数被套牢的散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欢呼雀跃，以为反转来了。
只有陈默知道，这不过是多头最后的挣扎，是下跌途中的一次喘息。
“就是现在。”
他看着那根刚刚由绿翻红的K线，眼神锐利。
他再次点开交易界面，这一次，他的动作，比之前更加大胆，也更加……贪婪。
“卖出开仓，Ic1506合约，8手，市价委托。”
他将刚才平仓的四手，连同落袋的利润，以及剩余的保证金，全部，再次押了上去！
总持仓，达到了惊人的10手空单！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重复这个过程。
每天，在暴跌中平掉一部分仓位，锁定利润；再在反弹的高点，用更大的本金，开出更多的空单。
让自己的资金，像一个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快！
……
下午一点，城南驾校那片被太阳暴晒的训练场上。
王浩感觉自己浑身的每一滴水分，都快要被蒸发干净了。
“打死！打死！方向盘往左打死！看你左边的后视镜！看到那个角了没？回半圈！对对对！就是现在！快回正！哎呀！又压线了！你这猪脑子！”
教练老刘坐在副驾驶，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唾沫星子横飞，嗓门洪亮。
王浩手忙脚乱地转着方向盘，看着车屁股又一次不出意外地，以一个极其风骚的角度，骑在了库位的边线上，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操……”他憋了半天，最终只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么一句充满了悲愤和绝望的国骂。
就在这时，不远处，另一辆教练车，却以一个极其丝滑、流畅的姿态，稳稳地、不偏不倚地停进了侧方停车位的正中央。
车门打开，陈默那张清爽帅气的脸，出现在了车窗外。
他甚至都没有下车，只是侧过头，对着这边还在跟方向盘较劲的王浩，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耗子，还没搞定呢？这都快半小时了，我科目二都练完三圈了。”
王浩：“……”
教练老刘也探出头，看着陈默，那张总是写满了不耐烦的黑脸上，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
“看见没！看见人家小默了没！”他指着陈默，对着王浩，就是一顿恨铁不成钢的输出。
“人家跟你同一天报的名，科目一理论考，人家满分，你91分，勉强及格！”
“现在练科二，人家一天时间，倒车入库、侧方停车、S弯、直角转弯、坡道定点，全一把过了！你呢？你一个倒车入库，能给我压出七八种不同的花样来！我教了十年车，就没见过你这么有天赋的学员！”
王浩被这番话损得，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已经开始跟教练谈笑风生、甚至还反过来指导教练“这个点位再提前半秒打方向会更精准”的妖孽，心里，是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默子……”他有气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像一只被抽干了灵魂的胖头鱼，“我求求你了，以后……咱俩还能不能当兄弟了？”
陈默走过来，靠在他的车窗上，看着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些好笑地递过去一瓶冰镇的可乐。
“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王浩接过可乐，猛灌了一大口，打了个响亮的嗝，那张胖脸上，写满了悲愤和控诉。
“我他妈不跟你玩了！真的！跟你这种挂逼在一起，太他妈打击人了！”
他掰着指头，开始声泪俱下地数落陈默的罪状。
“学习，你考全校第一！赚钱，你一个月赚的钱比我爹好几年都多！谈恋爱，你找的女朋友是天仙下凡！”
“现在呢？现在他妈的连学个车，你都像个开了挂的职业赛车手！我呢？我就像个马路杀手！”
“陈默，你老实告诉我，”他看着陈默，眼神无比认真，“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人？”
陈默被他这番话逗得哈哈大笑。
他知道，王浩这是在用他的方式，发泄压力。
他拍了拍王浩厚实的肩膀，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语气变得认真了起来。
“耗子，我跟你说过，我们和别人不一样。”
“所以，别跟别人比，也别跟我比。你只需要，跟昨天的自己比，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