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了?”
“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怎么,办了几个案子,就觉得自已翅膀硬了?”
“是不是觉得,多在常委会上说几句话,就能早点进常委的班子?”
“我告诉你,祁同伟,你想都不要想!”
一番话,句句诛心!
如果说刚才祁同伟的话是宣战,那现在高育良的话,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把祁同伟的“野心”彻底撕开,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再狠狠地踩上几脚。
祁同伟的头,垂得更低了。
他的拳头在桌子下面悄然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演技……绝了。
不少常委心里暗暗咋舌,看着祁同伟那副委屈又不敢反驳的样子,甚至都有点同情他了。
碰上这么一个不留情面的老师,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咳,育良同志,说得有点重了吧。”
说话的,是李达康。
他端着他那标志性的白色大茶缸,慢悠悠地开了口。
“同伟同志年轻,有干劲,多办案子是好事嘛。”
“在常委会上积极发言,也是关心我们汉东发展的表现,怎么能说是野心呢?”
“我看啊,他就是太想做出点成绩,有点不懂规矩,回去你这个当老师的好好教教就行了。”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为祁同伟解围。
可高育良一听,眼皮子就是一跳。
他从李达康那看似憨厚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戏谑。
这个李达康,看出来了!
他看出来自己和祁同伟是在演双簧了!
这个老狐狸!
高育良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瞥了李达康一眼。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李达康嘿嘿一笑,也不生气,真的就闭上了嘴,继续优哉游哉地喝他的茶。
仿佛刚才开口的不是他一样。
那副看破不说破,坐山观虎斗的架势,让高育良心里一阵憋火。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最终,还是沙瑞金打破了沉默。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好了,今天这个会,主要是通报一下赵瑞龙归案的事情。”
“这件事,同伟同志和省公安厅、省检察院的同志们,都辛苦了。”
他先是定了个调,肯定了祁同伟的功劳。
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育良同志的话,也很有道理。”
“规矩,就是规矩。”
“同伟同志,你毕竟不是省委常委,在常委会上,还是要多听、多看、多学。”
“会后,你就今天的事情,向育良省长写一份深刻的检查,好好道个歉。”
沙瑞金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番话,既安抚了高育良,又敲打了祁同伟,还顺便彰显了自己这个一把手的公正严明。
一石三鸟。
“是,我接受瑞金书记的批评。”
祁同伟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懊悔”。
“我一定向高省长深刻检讨。”
沙瑞金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散会吧。”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起身。
高育良第一个站起来,看都没看祁同伟一眼,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沉着脸就往外走。
那背影,写满了“愤怒”和“失望”。
其他常委们面面相觑,也都识趣地快步离开,生怕被卷进这场风波里。
只有李达康,走过祁同伟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子,演得不错。
祁同伟则像是完全没看到,他猛地抬起头,快步追了出去。
会议室外的走廊上,所有还没走远的干部,都看到了这样一幕。
汉东省公安厅长,祁同伟此刻正狼狈地追着省长高育良的背影。
而高育良,却头也不回,径直走进了电梯。
祁同伟追到电梯口,电梯门却已经缓缓关上,隔绝了他那张焦急的脸。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的数字一路向下。
他不死心,又转身冲向了楼梯间。
……
与此同时。
港岛。
赵瑞龙正惬意地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价值不菲的罗曼尼康帝。
他轻轻晃动着酒杯,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刘生”。
赵瑞龙嘴角一撇,接通了电话。
“喂,刘生,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
“哎呦,赵公子,您可算接电话了。”
“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啊!”
“哦?”
赵瑞龙挑了挑眉。
“说来听听。”
“您之前在吕州那块地,现在有人想接手,而且出价很高!”
刘生在电话里兴奋地说道。
“不过呢,这笔交易数额太大,按照规定,需要您本人回来签个字,做个资产转移公证。”
回去?
赵瑞龙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你当我傻啊?现在汉东那个鬼地方,我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哎呀,赵公子,您多虑了!”
刘生连忙解释。
“此一时彼一时啊!”
“现在汉东的局势,可跟您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赵瑞龙来了点兴趣。
“我可是听说了,那个新来的沙瑞金,跟高育良书记斗得厉害着呢!”
“前两天开会,高书记的学生,祁同伟,当场就跟高书记拍了桌子,要彻底投靠沙瑞金了!”
“现在啊,他们自己人先乱起来了,哪还有工夫管您的事啊。”
“整个汉东官场都乱成一锅粥了,正是您回去捞钱的好机会啊!”
刘生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赵瑞龙沉默了。
祁同伟和高育良闹翻了?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消息。
省委书记和省长内斗,祁同伟临阵倒戈,高育良大发雷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斗得越凶,自己就越安全。
至于那块地……那可是几十个亿的买卖。
就这么放弃,他实在不甘心。
风险?
富贵险中求嘛。
他赵瑞龙,什么时候怕过?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立刻订了最早一班返回内地的机票。
……
汉东国际机场。
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一个戴着墨镜和棒球帽,拉着一个登机箱的男人,快步走出了到达大厅。
正是赵瑞龙。
他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机场里,有推着清洁车的保洁员,有指挥旅客的地勤,有拖着行李箱的普通乘客。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赵瑞龙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掏出手机,准备给刘生打个电话。
就在他手指即将按上屏幕的一瞬间。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