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狭路相逢，初露锋芒
聚宝斋的暗香浮动与金石玉器的光华，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门隔绝在外。林凡与唐万年并未在店内久留，有些话题，需要更隐秘的空间。
聚宝斋三楼，一间不对外开放的雅室内。檀香袅袅，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陈列着古籍与珍玩，气氛沉静。这里是唐万年的私人鉴赏室，也是他偶尔处理机密事务的场所。
“林先生，请坐。”唐万年亲自引林凡入座上首，姿态放得极低。助理早已屏退，室内仅有他们二人，以及那张刚刚被唐万年以五十万“捡漏”得来的养龙盂，此刻正被郑重地放置在紫檀木茶几上。
林凡坦然受之，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陈设。这里的物件，比楼下大厅的更多了几分古韵与灵气，虽仍无真正的法器，但几件青铜器和古玉，已然泛着不弱的白色宝光，显然都是传承有序的珍品。唐万年能坐稳江城首富之位，其底蕴和眼光，确非虚传。
“唐总不必客气。”林凡开门见山，“你身上沾染的阴煞之气，源于一件刚出土不久、带有强烈墓穴死气的青铜器。你接触它应在半月之内，地点……偏阴湿，可能是私人收藏室或银行保险库。”
唐万年闻言，脸色再变，再无半分怀疑，苦笑道：“神乎其技！林先生所言分毫不差！半月前，一位朋友得了一件商周青铜爵，邀我共赏，就在我集团大厦地下的私人保险库内把玩片刻。自那之后，便觉心神不宁……唉，悔不当初！”
林凡微微颔首，这与他观察到的气机吻合。“无妨，既然遇到，便替你化解。”他示意唐万年坐好，自己则起身，走到那养龙盂旁。
他并未直接接触唐万年，而是单手虚按在养龙盂之上，体内九霄真气缓缓流转，引动盂内蕴藏的那股厚重温和的地脉灵气。只见他指尖泛起微不可查的金芒，凌空对着唐万年左肩肩井穴方向轻轻一引、一拂。
唐万年只觉得一股温润浩荡、如同春日阳光般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左肩那隐隐的刺痛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散去，连日来的心神不宁和疲惫也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通体舒泰，神清气明！
“这……这……”他激动地站起身，感受着身体久违的轻松，看向林凡的眼神已不仅仅是感激，更带上了一丝敬畏！“林先生，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在江城，您的事就是我唐万年的事！”
林凡收手，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举手之劳。这养龙盂你且放在宅中阳气充盈之处，它自会汇聚灵气，滋养家宅，对你父亲的身体亦有裨益。”
“是是是，谨遵先生吩咐！”唐万年连连点头，此刻他对林凡已是奉若神明。他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林先生，方才您手中那尊丹炉……不知……”
林凡知道他所想，淡然道：“此炉于我修行有大用，不售。不过，”他话锋一转，“我确实需要一些东西。年份足够的野生药材，种类越多越好，品质越高越好。另外，若有类似这养龙盂，或蕴含特殊气息的玉石、矿物，也请唐总代为留意。”
他没有具体说明用途，但唐万年何等精明，立刻明白这关乎林凡的“修行”，不敢多问，立刻郑重应承下来：“林先生放心！唐某必定竭尽全力！药材方面，我旗下有医药公司，库藏和渠道都有些资源。至于奇物……我会动用所有人脉打听！”
他当即唤来守在外面的助理，低声吩咐了几句。助理领命，匆匆而去，显然是去调动资源了。
“林先生，这是汇丰银行的顶级黑卡，额度五千万，请您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唐万年又递过一张质感厚重的黑色银行卡，“药材和物品，我会尽快备齐，送到您指定的地点。”
林凡这次没有推辞，坦然接过。他知道，这是唐万年表达诚意和维系关系的方式，也是他目前所需。他报出了那间废弃老屋的大致地址，并嘱咐需要安静，不喜打扰。
事情谈妥，林凡便起身告辞。唐万年亲自相送，态度恭敬无比。
两人并肩走下聚宝斋的楼梯，穿过已然恢复平静、但店员们看林凡眼神已截然不同的内厅，向大门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聚宝斋那扇朱漆大门时，旁边一家国际顶级珠宝品牌的专卖店内，却传来了林凡颇为熟悉的、带着几分刻意拔高的炫耀语调。
“哎呀，若雪你看，这条红宝石项链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看看这火彩，这净度！也只有这样的极品，才配得上你的气质！”这是赵铭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讨好。
林凡脚步微顿，目光随意地扫了过去。
透明的玻璃橱窗内，灯光璀璨。夏若雪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当季套装，站在柜台前，神色依旧清冷，但目光落在柜台里那条熠熠生辉的红宝石项链上时，也难免流露出一丝属于女人的欣赏。她的母亲王艳丽则站在一旁，满脸放光，一边摩挲着自己腕上那只显然是新得的、水头不错的翡翠镯子（大概率也是赵铭所赠），一边附和道：“是啊是啊，赵公子真是有心了！我们若雪就是有福气，不像某些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等好东西！”
这意有所指的“某些人”，指的自然是刚刚走出聚宝斋的林凡。
唐万年何等人物，立刻察觉到了林凡目光的微妙变化，以及那边几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他虽不认识夏若雪等人，但看情形也猜到了几分。
就在这时，赵铭也注意到了门外的林凡和唐万年。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揽着夏若雪的肩膀（夏若雪身体微僵，但并未挣脱），故意大声道：“哟！这不是我们夏家的前女婿吗？怎么，也来这种地方开眼界？不过这里的东西，可不是你拖一辈子地能买得起的零头啊！”
王艳丽也看到了林凡，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道：“林凡？你怎么在这里？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别挡着人家的门面，赶紧走赶紧走！”她生怕林凡的存在，玷污了这“高档场所”的空气，更怕他在赵公子面前给自己女儿丢脸。
夏若雪也看到了林凡，她的眼神复杂了一瞬，有惊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默认。她选择了沉默，仿佛林凡真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嘲讽与驱赶，林凡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在赵铭和王艳丽身上多停留一秒。他的视线，平静地落在夏若雪脸上那一刹那，随即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犀利的反驳都更让赵铭和王艳丽感到难堪和愤怒。
赵铭脸色一沉，正要继续发作。
然而，一直静立在林凡身旁，仿佛背景板一般的唐万年，动了。
他甚至没有去看赵铭和王艳丽，只是微微侧头，对跟在身后半步、如同影子般的保镖使了个极其细微的眼色。
那名身材精悍、气息冷峻的保镖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挡在了赵铭与林凡之间。他的动作并不粗暴，但那股经过血火淬炼的凌厉气势，瞬间让养尊处优的赵铭呼吸一窒。
“先生，”保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冰冷而毋庸置疑，“请勿打扰唐总的贵客。”
“唐……唐总？！”赵铭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站在林凡身旁，气度沉稳如山的中年男子。江城首富唐万年？！他怎么会……他怎么会对林凡这个废物如此恭敬？！甚至还亲自送他出门？！
王艳丽也傻眼了，张着嘴，后面更难听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煞白。她再无知，也听说过唐万年的大名！那是站在江城金字塔最顶尖的人物，是赵铭父亲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存在！
夏若雪更是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林凡，美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茫然。眼前的林凡，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但站在唐万年身边，那份从容与淡然，却仿佛他本就该处于那个位置。一种强烈的、让她心慌的陌生感涌上心头。
唐万年自始至终，没有看赵家母子一眼，仿佛他们只是空气。他微微躬身，亲自为林凡拉开那辆停在门口、车牌号足以在江城横着走的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车门。
“林先生，请。”
林凡微微颔首，从容地坐了进去，自始至终，未曾再向珠宝店的方向投去一瞥。
车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劳斯莱斯平稳地驶离，留下珠宝店门口，脸色惨白如纸、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赵铭和王艳丽，以及神色复杂、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的夏若雪。
车内，一片静谧。林凡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副驾驶上的保镖通过后视镜，敬畏地看了一眼后方那位年轻的“贵客”，刚才他指尖无意间泄露的那一丝气息，让他这位曾经的兵王都感到心悸。
唐万年坐在林凡身侧，斟酌着开口：“林先生，刚才那几位……”
“无关之人。”林凡睁开眼，眸中一片平静的深邃，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唐总，尽快将药材送来。”
“是，我立刻催办！”唐万年连忙应道。
林凡不再说话，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一点，一缕凝练如实质、三寸长短的淡金色气剑悄无声息地浮现，随即又化作点点流光，没入他的眉心识海。
筑基期的瓶颈，在赤元炉和今日一番际遇下，已然松动。
潜龙，利爪已悄无声息地探出云雾。而某些人，却还沉浸在旧日的幻梦中，对即将到来的风雨，毫无察觉。
（第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