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清来心情不太妙地抖抖尾巴,弹走飞舞的火花,“我说话算话,你走吧。”
“多谢,”颜书嘴角放松,露出一抹笑意,“抱歉弄脏了你的湖,作为补偿,我请你看焰火。”
火海升空,颜书神识操纵火焰形状变化,一朵灵动的潮汐花绽放在天际,如姑娘家飘逸的裙摆。
泉清来仰头看着滚烫的花瓣掉落,“什么嘛,潮汐花从来只有蓝白,哪有红色的。”
鲛人摆尾入湖,颜书轻巧落地。
只在海底生长的潮汐花,也在苍穹之中盛开它独有的绚烂。
颜书轻合手掌,止住左手血流不止的伤口,“现在有了。”
泉清来在湖心打量颜书,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衬得她整个人都恹恹的。
鲛人转了一圈,抱怨道,“你一个金丹,还是个符修,都能接我三招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看着手中的伤口,颜书故作忧愁,“可能是心疼我刚花了几百张符咒吧。”
泉清来“唔”了一声,眸光潋滟,她在尾巴里摸了摸,摸出什么向颜书丢了过去。
“补偿你,我从来不欠别人东西。”
颜书双手一接,入手温润,球体表面光滑,似乎还有淡淡的幽香。
它还锃亮!
一颗品质上乘的夜明珠。
颜书拿远一点,正要拒绝,抬眼看去,湖面早已没有了泉清来的身影。
余泽重归平静。
按理说礼尚往来,可颜书无奈笑笑,她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此战符咒耗损太多,想做散符童子也得多加思量。何况把自己的符咒随意送给妖族,她还没有那么心大。
泉清来送了她海底的特产,她怎么也得拿太微的特产回报。
鲛人喝茶吗?
她倒是带了青玉露。
颜书想了想泉清来干嚼茶叶的样子:
“呸,什么东西,苦死了。”
还是算了,颜书苦思冥想太微还有什么特产,倒是有不少怪石,可她又不会随身携带石头,何况她就能造石头。
抛开没用的思绪,她拿出一张防御符,蹭了蹭手中未干涸的血渍,巧手左右摆弄,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鱼出现在手心,血迹正好成为纸鱼尾巴的红纹。
水牢符包裹小鱼,送入湖底。
“太微颜书。”
泉清来小心地戳了戳包裹纸鱼的气泡,“丑死了!”她又看了看余泽湖里的珠蟞,长尾一甩,将它们拍入泥里。
“你们更丑。”
颜书转身准备去找施唤她们,迎面抱住一个扑进她怀中的孩子。
她稳稳接住埋首啜泣的吉咚,“好啦,好啦,我不是没事嘛。”
吉咚摇头不说话,只默默地哭。
颜书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吉咚水眸微愣,她嘴巴张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和他商量好的,如果我出事,他会替我护住你们,不算冷眼旁观。”
颜书将吉咚放下,对上施唤不安的眼神,她背过双手,原地转了一圈,“我真的没事,都说了,她打不过我。”
雾春落在最后,他胸口闷闷的。
无人能知刚刚一人一妖声势浩大对撞中,他难以压下的害怕,也无人可晓他看到火海时,内心的悸动。
琼花的媚修,说是百般讨好也罢,说是费尽心机也算,但他们的所行所为,都是为了最后双方皆能感到欢愉。
心是骗不了人的,虚情假意的爱恋最终会被戳穿。
在他选择颜书时,他就做好了爱上颜书的打算,他也必须爱上颜书。琼花的媚修大多如是,爱恋与情欲的交织才能共赴极乐。
所以般若会爱上花恨离。
只是她爱他,但她更爱其道。
般若做不出继续用心法伤害花恨离的事情,可她也不会抛弃自己的道。
他们注定分道扬镳。
雾春也是一样,他爱颜书,但他更爱极乐道。
在人类最原始的快乐面前,他永远会舍弃颜书,选择大道。
只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雾春上前欲揽颜书入怀,颜书大退一步,笑意不再,“雾道友,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你如果继续待在我身边,我没办法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昨夜我沾惹的杀戮已经够多了,我不想 再多一条人命。”
雾春停下动作,心头像是被潮水包裹,又酸又涩,“我做不到。”
不论是为了修炼,还是为了颜书。
“你不想看到我,我不出现就是了。”
他转身离去。
“阿书!”
施唤声音颤抖,急忙上前接住颜书倒下的身体,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最后的意识离开前,颜书倒入一片青山春雨之中。
最后的目光定格在手腕上的齿痕,最后的念头告诉她:
艹
他给自己下毒!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笼罩在颜书心中,她怎么能在如此境地失去意识。
修仙十五年,完全失控的情况有且只发生过两次,远古战场死去是心甘情愿,蒲山血溅是无能为力。
但那两次,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此时此地,她怎么能抛下施唤和吉咚,毫无后手的在雾春面前倒下。
人体十二经脉,六组表里。
根据林清野的教导,在不破坏整体大循坏的情况下,颜书最多能动用三条,用上第四条,就是赌命了。
泉清来的三招是很难接,但她才动用了两条血液循环,还不至于到脱力的地步。
手腕处的麻痹最为明显,她不信狐獳咬她一口,她就不行了。而且,獳群的发狂本就是雾春的筹谋,加上除了狐獳,只有雾春碰过她的手。
詹舒卿,詹舒卿应该没有走远。
但他除了继续冷眼旁观,也不会做什么。
她得做些什么!
施唤连忙把住颜书的手腕,神色严峻,“她体内亏损不少,还中毒了。”
雾春眼眶通红,将颜书的左手齿痕指给施唤,“是狐獳,发疯的狐獳估计将毒素传给了她。”
施唤没有多想,生性胆小的狐獳突然发疯确实不正常,雾春提出的理由也合理。
可狐獳所携带的会是什么样的毒?又该如何解?
施唤拿出金针找准穴位,阻止毒素的蔓延。湖边还躺着几具獳尸,她起身去查探。
吉咚瞧了瞧躺在雾春怀里安睡的颜书,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狐獳有毒,她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颜书已经晕了,她一个筑基,施唤一个没什么攻击能力的医修,岂不是任雾春宰割。
颜书说,她知道楼主在,也和楼主提前商量好了,那自己应该联系楼主帮忙才对。
吉咚避开雾春的视线,让恬恬挡在自己面前,拨给詹舒卿。
“......”
吉咚面露不解,传音符没有接通。
怎么会?
楼主推测,只要颜书无暇顾及,她就会放松对自己的掌控,就可以联系楼主了。
上次颜书闭关的时候,她就成功了呀。
如今她都晕了,还能控制自己吗?
施唤检查了兽尸一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一夜过去,毒素消散了?
施唤只好走回颜书身边,确保她无虞。
医修蹙了蹙眉,眼中满满疑惑,她又认真把了把脉。
这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