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雄喃喃不答。
“你的两个儿子叫什么?”
陶雄有点摸不清眼前的状况,但颜书眼中的森然让人无端害怕。
“你说的,我说实话就会让我活着。”
颜书点头,“自然。”
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陶明,陶亮。”两个男孩听着父亲的声音,悄悄抬起头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竟是一对双胞胎。
颜书朝他们招招手,让他们到面前来,“盼儿,这名字取得好啊,一盼就是两个儿子。”
陶雄有些自得,他就说嘛,没有人看到老陶家的双胞胎会不喜欢。
“你们也打姐姐了吗?”
两个男孩下意识摇头。
“要向你们的爹学习,说实话,这样才能活下来。”
陶明陶亮对视一眼,又看看爹爹,收到陶雄鼓励的眼神,两人一齐点头。
颜书凉薄地笑笑,盼儿腰腹处几个血淋淋的痕迹,都是男童脚掌的尺寸。
颜书的目光扫到跪地的女子,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起头来。
“恭喜你,陶雄,你现在又多了两个女儿。”
颜书将两个孩子转过身来,面对陶雄。竹戋成刀,斩掉男子特殊的器官。
两团肉掉在地上,连带大腿上的几条血肉。
陶明陶亮齐齐痛昏过去,颜书随意在他们伤处洒下金换散。
她答应了,不让他们死的。
陶雄目眦欲裂,脑门涨红,“贱人!贱人!你杀了我啊,你有种杀了我啊!”
老陶家传宗接代无望,他怒不可遏,全无理智。陶雄瞪向雾春,“你身为男子,难道不出手阻止吗?你算什么男的啊!”
雾春瞧着清清爽爽的处刑现场,走到颜书面前,挡住陶雄狠毒的视线。他手一挥,那两团肉在陶雄眼前爆掉,化烟消失在空气中。
他扬起明媚的笑容,“脏东西,少看,多看看我好了。”
“啊啊啊!”
儿子命根子消失的刺激更让他五脏俱焚。陶雄奋力在墙上挣扎,竟真的让颜书的竹戋松动了几分。
雾春欲出手了结他,颜书比他更快,又是几根竹戋扎在血肉中,将陶雄继续固定在墙面上。
“雾师兄,我说了留他性命。”
颜书目光下移,“雾师兄不必害怕,他们是犯了错,才会沦到如此下场。”
雾春乖乖点头,“我不会犯错的。”
呜呜咽咽地声音传来,三个女儿的母亲咬住衣服,泪水大颗大颗掉落。
蔫红半落的香气被颜书截停,没有了迷香的加持,外间的闹腾还是吵醒了盼儿。
她颤抖地睁开眼,目光好一会才回笼,“我..我还活着吗?”
施唤伸手想抱抱她,又怕触到她的伤处,只好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还活着。”
盼儿小小嗯了一声,神情呆滞,不再说话了。
颜书听到动静,推门入内,她眼中的怜惜快要溢出来。“盼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盼儿,是他们做错了事情,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儿。”
盼儿小鹿般眼睛移向颜书,湿漉漉地看着她。泪水无声滚落,落到红肿的脸颊,就像雨后玫瑰。
“你想要他们的命吗?”
为了这饱含苦涩的眼泪,颜书愿意打破自己的承诺。不过几份杀人的因果,她背了也就背了。
盼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施唤给她含了一片草药,好一会,她才能开口说话。“谢谢..您,不..必了。”
盼儿望着颜书温和的眼眸,“您,能带我..离开吗?”
“当然。”
盼儿缓缓弯了弯唇,她的面部肌肉因细微的笑容而疼痛。
颜书转身出了房间,她站在院子里,想拿出传音符联系莫亭,但又有些犹豫。
盼儿是下品的水木灵根,她能有修行的机会,带她回太微,算是葬送了她修行的路。
太微非上品不收,门内弟子全靠自学,和偶尔师兄师姐的学堂课。过了金丹,进了内门,才能听到几节大师课。
盼儿的资质进了宗门,就算能去学堂旁听,她也融入不进去,最后只能沦为杂役。
昆仑广收天下弟子,没有限制。可她如今受了伤,不好奔波。从蒙木村,赶往昆仑起码三个月,不说颜书要护送施唤去百炼门,更要赶去中州。
时间不够。
颜书瞧了瞧传音符上的另一个名字,詹舒卿,难道又得请他帮忙?
她摇摇头,还是先联系莫亭师兄,让他发个任务,派一个人过来照顾盼儿,等她康复再做打算吧。
颜书检查自己的积蓄,加上护送施唤的报酬,她可以把任务的酬劳定高一点,希望尽快有人来。
清扬静悄悄落到颜书面前,“她可以去听雨楼。”
靠在门边的雾春耳朵动了动,听雨楼,他果然没有料错。
透过门缝,他和清扬对视,你果然是听雨楼楼主。
吉咚看到清扬,噔噔上前,她牵了牵颜书的衣服,“楼主收留了很多像我一样不讨喜的孩子,她可以去听雨楼,楼主会将她照顾得很好的。”
雾春视线移动,原来这个孩子是听雨楼的人吗?
颜书拨出传音符。
“图什么?”
男子温润悦耳的嗓音传来,“我心善。”
挂断。
雾春理了理衣襟,颜书拨出传音符,又是在安排什么呢?
颜书看向人形柱子,“你留下照顾她?”
清扬摇头,发出嘹亮的哨音,院外急忙跑来一位妇人。
她扬起讨好的笑容,“仙人放心,我会照顾好盼儿的,在我家保管养得白白胖胖。”
清扬解释,“她是听雨楼在蒙木村的暗探,杨大娘。等盼儿身体养好,会派人来接走。”
颜书扬了扬眉,“行。”
众人小心将盼儿移到杨大娘的家中,颜书独自返回盼儿家中,她看着墙上悲痛欲绝的陶雄。
“你选吧,断腿还是断手。”
陶雄恨不得啃其肉,他口中血肉模糊。
“你不选,我就自己动手了。”
砰砰砰。
趴在地上,满脸凄苦的女子重重磕头,“仙人,他选腿。”
“仙人,手还要做活,还请仙人留条活路。”
咔嚓一声,竹戋与骨骼摩擦的声音,振人心魄,陶雄的右腿其根断裂。
“好。”
耳边贯彻陶雄的痛呼,声音渐渐弱小,他也昏了过去。颜书撤走固定的竹戋将他放下,她蹲到女子身前,止住她磕地的动作。
“等陶雄死后,你如果活不下去了,去找杨大娘,和她一样成为听雨楼的暗探。”
颜书拿出一张空白符纸,用符笔写下颜书二字,递给她,“以此为凭证。”
女子顶着额间的血肉模糊再抬头,只看到颜书竹纹的衣摆。
她望着瘸腿的丈夫,生死不知的三个孩子,她无人可依,无人可怪。
一切安排妥当,颜书几人再次踏上前往丹宗的路。
雾春上前几步,“颜师妹,我们同路,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四面鸥放大,施唤抱着吉咚坐于伞上,她有些心力交瘁。颜书御伞提速赶路,徒留两字。
“随意。”
...
清扬恭敬立于男子面前。
他点点头,“她穿了我送她隐匿行踪的那一套青衣,手上戴的还是玳瑁手镯。”
“哦?他叫她什么?颜师妹?”
男子精致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笑意,如一只毒蛇盯着猎物,湿滑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