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云家余党,车队一路南下,终于抵达了江南的一处别院。这里是陛下早年置办的产业,院里种满了桃树,此时正值花期,千树万树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像一片粉色的云霞。
阿菀刚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院墙边的桃树枝丫伸得老长,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踩上去软绵绵的;湖心亭被粉色的花影笼罩,连亭下的湖水都映成了淡粉色。
“喜欢吗?”陛下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特意让人晚些修剪枝丫,就等你来看盛放的样子。”
阿菀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桃花的清香,心里甜丝丝的:“喜欢,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桃花。”
秦风搬来一张藤椅放在桃树下,又摆上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新沏的碧螺春。影卫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古琴,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指尖轻拨,流水般的琴声便漫过了整个庭院。
“这曲子叫《桃花渡》,”陛下拿起一块桃花酥递给阿菀,“是影卫自己谱的,他不光擅长潜伏,琴弹得也不错。”
阿菀咬了口桃花酥,酥皮簌簌落在掌心,甜而不腻的味道混着花香,让人浑身都松快下来。她忽然想起刚认识陛下时,他总是板着脸处理政务,眉宇间的凝重仿佛化不开,可此刻,他眼底的温柔比春光还要暖。
“秦风说,京城那边已经开始清查云家的党羽了,”陛下喝了口茶,语气轻松了许多,“那些藏在暗处的龌龊,很快就能见光了。”
“那……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些日子吗?”阿菀抬头看他,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当然。”陛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等桃花谢了,咱们去采青梅;梅子黄了,就酿青梅酒;到了夏天,还可以在湖里划船……总之,这次好好陪你歇个够。”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几乎把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白日里,他们会沿着院外的小路散步,看田埂上的野花,听溪边的蛙鸣;傍晚就坐在桃树下,看夕阳把花瓣染成金红色,听影卫弹琴,听秦风讲些京城的趣闻。
这日午后,阿菀正在廊下绣一个桃花香囊,陛下凑过来一看,忍不住笑了:“这花瓣绣得像小蝴蝶似的。”
“哪有……”阿菀脸一红,把香囊往身后藏,“还没绣好呢。”
陛下却从她手里抢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针脚比以前好多了,等绣完了,给我挂在腰间好不好?”
阿菀点点头,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正说着,秦风匆匆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封信:“陛下,京城来的急件,说是……云家那本漕运密录里,查出了十年前黄河决堤的隐情,吏部尚书要亲自过来请教。”
陛下接过信看了看,眉头微挑:“十年前的决堤案……果然和他们有关。”他抬头看向阿菀,眼神里带着歉意,“看来是不能一直歇着了。”
阿菀放下绣绷,轻声道:“正事要紧,我没关系的。”她拿起桌上的桃花酥,塞到陛下手里,“先吃点东西,一会儿还要回信呢。”
陛下看着她懂事的样子,心里又暖又涩。他本想让她彻底放松些日子,可终究还是被俗事打扰。
“不过也用不了多久,”陛下握紧她的手,“吏部尚书是个急性子,来了问清楚情况就会走。等处理完这事,咱们去游湖,我让影卫把船装饰成桃花的样子,好不好?”
阿菀笑着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落在石桌上的香囊,忽然觉得,就算有再多的事来打扰,只要身边有他,有这满院的桃花香,心里就总是安稳的。
琴声还在继续,花瓣还在簌簌飘落,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饭菜的香气。阿菀想,或许日子就是这样,有急有缓,有忙有闲,重要的是身边的人一直都在,这样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