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如愿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她甚至不知道霍秋明是什么时候把她带回霍家,更不知道他是如何抱她回房的。
因为麻药的药效过了,痛感再次席卷而来,成如愿这会儿被痛醒。
大雨过后的清晨,小鸟整齐有序的站在窗外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侧头看去,霍秋明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靠着床头,闭眼沉睡。
一个晚上下来,霍秋明也累坏了。
但握着成如愿的手,只是察觉到细微的动静,便立刻清醒过来。
“还疼的厉害吗?渴不渴?”霍秋明摸了摸成如愿额头,有一点发烫:“现在可以喝点水了,我给你倒一点。”
成如愿嗓子干渴,眨了两下眼睛,鼻腔发出很细的一声:“嗯……”
霍秋明倒了点温水,小心地扶起成如愿,耐心地喂给她。
成如愿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嗓子终于舒服了一些:“我们回来时,顺利吗?”
“嗯。”霍秋明给成如愿喂好温水,轻轻把她放下躺平:“还早,你再睡会儿。”
成如愿因为疼痛很难再入睡,便摇摇头。
四下看了一圈,房间已经被霍秋明收拾好,恢复如初,连万宁留下的那碗汤都被他不知道倒哪了。
霍秋明知道成如愿因为麻药劲过了,伤口疼,才睡不着。
想到成如愿也需要吃点清淡细软的食物,便起身,须臾迟疑后,柔和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我下楼给你弄点吃的,才不到六点,你能睡尽量再睡一会儿。”
霍秋明下巴的胡茬,昨夜刚冒出来,泛着青砂色泽。
胡茬不浓密,均匀散布在他硬朗的下巴,显得他更加野性不羁,却一点都不觉得邋遢。
从昨夜到现在,霍秋明满心都是成如愿的伤势,没顾得上打理自己,只换了身干净的衣物。
成如愿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先把,自己打理好,别让人看出,异样。”
霍秋明略一思忖,只得用最快的速度,粗略地收拾好自己,下楼去厨房。
厨房灶台的厨师和佣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料理早食,见到霍秋明,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霍三少爷竟然来厨房了。
文妈瞧见霍秋明身影,连忙迎上前:“哎哟,三少爷,您怎么来厨房了。”
霍秋明摆出一副困顿模样:“胡闹一个晚上,我饿了。”
“那您要吃些什么垫垫肚子?”文妈想把霍秋明请出这油烟呛、气味重的地儿,嘴里直说:“您快些到外边儿等,我这就给您料理好送出去。”
霍秋明没移步,反倒撸起袖子靠近空灶,拿了口小砂锅:“文妈,给我抓一把小米,和一些小青菜,我要煮个青菜小米粥。”
文妈咋咋呼呼上前夺走霍秋明手里的小砂锅:“哎哟,我的三少爷,君子远庖厨,您快放下。”
霍秋明被文妈一直阻拦,担心自己如果坚持亲自下厨,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只能松手。
“那文妈您尽量帮我煮的细软一些。”霍秋明临走又吩咐一句:“煮好给我送上来。”
文妈虽然奇怪,还是扬声应了:“好的,三少爷,我晓得了。”
霍秋明前脚刚走,珍兰后脚就进了厨房,甜甜地喊了声:“早上好,文妈。”
文妈手里淘洗小米速度很快,笑着应道:“哎哎哎,早啊。”
珍兰是大少奶奶陪嫁过来的丫鬟,平日和文妈关系处的不错。
珍兰嘴甜,会来事儿,平时有空闲时间都会和文妈聊天耍滑,逗文妈开心。
这会来了厨房,也像往常那样闲聊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三少爷走出去了欸。”
文妈把小米下锅,往锅里添了开水,又去洗小青菜,头也没抬:“可不就是三少爷。”
珍兰就着文妈的手接过小青菜帮忙清洗,很是惊奇:“三少爷大清早怎么来厨房?”
文妈是跟着柳婉欣嫁到霍家,几十年下来,算是霍家老人,看着兄妹四人出生长大。
“说是胡闹一晚上,饿了。”文妈语气慈爱,笑呵呵道:“来找吃的,还指明要喝小米青菜粥呢。”
文妈没和珍兰客气,青菜既然有人洗了,自己就手脚麻利的把灶面擦干净。
珍兰洗着小青菜,眼睛轱辘转了一圈,笑:“可是三少爷平时不是最讨厌吃青菜。”
“是啊。”砂锅里的水沸腾,文妈怕溢锅,拿了木勺轻轻搅拌:“还要让我煮的细软些,可能是熬夜,这大清早的没胃口,想吃点清淡的。”
珍兰笑了笑,帮文妈洗好了小青菜,陪文妈聊了些别的。
直到小米粥煮好出锅,文妈盛了一碗放托盘,打算送上楼给霍秋明。
珍兰十分勤快的接过,笑的很开朗:“文妈文妈,我来,这会大少奶奶和小少爷都没醒,我有空,您忙您的,我帮您送上去。”
这会厨房确实正忙,文妈不疑有他,同意了,夸了珍兰两句,转身忙起别的。
珍兰端着托盘上楼,在距离霍秋明房门不远的拐角,遇到了慧花。
慧花打着哈欠提早来成如愿门口等着,方便一会成如愿醒了,她可以随时上前伺候着。
见珍兰端着托盘不往自己主子房间去,反而来她主子门口,便问道:“珍兰姐姐,你端着什么呀?”
珍兰扯了下嘴角,笑着回答:“是刚刚三少爷吩咐要的小米粥,我帮文妈端上来,给三少爷送进去。”
慧花一听有些奇怪:今早三少爷怎么起的这般早?我竟然睡迟了没伺候上!
脚下飞速上前,想要从珍兰手中接过托盘:“那珍兰姐姐你给我吧,谢谢你了。”
珍兰侧身躲开了,语气贴心:“没事,不用客气,我都到这了,就让我送进去吧。”
哎嘿?珍兰这是要跟我抢活干?慧花小心思一转,麻溜地伸手拿托盘:“就不继续麻烦珍兰姐姐了,我送进去就行了。
珍兰僵硬地笑了笑,端着托盘没放手,脚下继续朝霍秋明房门口走:“我看你头发都还没打理好,我帮你端着,你先把头发整理好。”
慧花才不信,手下用力:“没事,我家主子不在意这些,珍兰姐姐你快些把托盘给我,忙你自己主子的事吧。”
慧花心里直呼:快去伺候你自己主子啊!别来和我抢主子!
房内的霍秋明听到门外动静,和成如愿对视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神眼,起身把门打开。
“干什么?吵吵闹闹的。”霍秋明神情不耐,双手抱着胸靠在门边。
霍秋明身材高大,堵在门口,有意遮挡了两个小丫鬟绝大多数的视线。
慧花和珍兰见霍秋明脸色不佳,急急福了福身:“三少爷。”
“三少爷请恕奴婢过失,奴婢不知道今日三少爷这般早起。”慧花头一次看到霍秋明生气,急急请罪,白着脸解释:“刚刚上楼时,遇着珍兰给三少爷送您要的早食,奴婢想自己来,珍兰同奴婢客气了几句,这才打扰到您,望三少爷恕罪。”
霍秋明斜眼看了珍兰一眼,将托盘接过手,语气冷淡:“你下去吧。”
珍兰视线被挡的严实,房里情形一点儿都没看到。
但霍秋明发了话,她只能退下。
珍兰退下了,慧花对着托盘伸了好几次手,又不敢,双手显得忙乱,结结巴巴地问:“三,三少爷,要不奴婢来吧?”
霍秋明盯着珍兰离去的转角,神色莫辨,丢下一句:“在门外候着。”
成如愿同样听到了动静,慧花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她也能听见。
等霍秋明关上房门,折返回来,便问:“珍兰?”
“嗯。”霍秋明微微抿唇,有一丝忧虑:“她可能察觉到什么。”
他坐在成如愿身后,轻手轻脚地扶起成如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端起温热的小米粥,慢慢喂给她:“没事,有我呢。昨天不是说你脚扭伤了,你这两天刚好有借口,在房里休息。”
成如愿就着霍秋明送到嘴边的勺子,小口吞咽食物。
为了恢复体力,她逼着自己尽量多吃。
就这样喂了小半碗,成如愿真的再也吃不下一口,才别开脸:“吃不下了。”
霍秋明没有勉强她,大手捏着碗口,把碗随意放在床头矮柜上。
放下碗后,仔细地用帕子帮她擦干净嘴角。
用手探了探成如愿的额头,确定体温没有更高,才轻轻捏了捏成如愿的手,问:“想要躺着还是靠着?”
成如愿靠在霍秋明怀里,默不作声片刻,脑袋微微后仰,变成躺在霍秋明怀里。
她仰脸看霍秋明,线条柔美的天鹅颈,在他眼前一览无余。
成如愿说:“要么对着我的脖子用力掐,要么对着我的脖子用力吸吮。”
“啊?”霍秋明属实没反应过来。
成如愿又把头侧了侧,拉下一点衣领,露出更大片雪白的肌肤:“快弄,弄出痕迹。”
“……”霍秋明第一次和成如愿这么没默契,没有顺利接收到成如愿的想法,迟疑一会,声音很低哑:“弄,弄你脖子干嘛?”
“你也可以掐。”成如愿微微叹气,这时代没有影视作品指导,童子鸡都这么迟钝吗?
“……你还嫌自己身上不够痛吗?”
成如愿想了想,是挺疼的,而且掐出来的痕迹可能没有吸吮的逼真,毕竟柳婉欣和万宁可都是[过来人],她和霍秋明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小心为上还是吸吮弄出的痕迹更稳妥,于是道:“那快吸,弄出吻痕,一会演场戏。”
“啊?”这触及到了霍秋明知识盲区。
“快点。”成如愿催促道。
霍秋明不理解,但照做。
低头凑近成如愿时,霍秋明的鼻子划过她清晰利落下颌和精致的锁骨。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胸口,引得她阵阵颤栗。
霍秋明的唇很软,又是温热的,贴着她的皮肤时,惹得她觉得痒痒的,使她忍不住想要退缩。
但成如愿整个人都窝在霍秋明的怀里,他的胸膛像一道坚硬的墙,堵的她无路可退。
可成如愿不会害怕,这个怀抱有霍秋明淡淡的体温,和他独有且浅薄的气味。
反而让成如愿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霍秋明从小到大,都有一鼓作气、勇往直前的劲。遇到任何事,也都能游刃有余,稳操胜券。
可现在,成如愿叫他……在她身上留下吻痕。
霍秋明没控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生疏又笨拙地在不知哪儿下嘴。
他像个从没有尝过荤腥的小和尚,刚刚被师傅赶下山,在下山路上,饿了许久,突然有一块喷香的肉包子出现在他面前。
成如愿等了半天,也忍了半天这挠心挠肺的痒意,忍无可忍的伸手。
白皙匀称的手指没入霍秋明如浓墨晕染过的短发。
白皙的手,漆黑的发。
极具色彩的差异,碰撞出绝对的美感。
成如愿扣住霍秋明的头,往自己脖颈胸口压了压:“你快点。”
霍秋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男性的自尊心突然作祟,手臂用了点力度,在不碰到成如愿伤口的前提下,让成如愿更近的贴合自己。
霍秋明湿濡的舌尖,触碰到成如愿因低烧而微微发烫的肌肤时,两个人俱是一僵。
察觉到霍秋明的停顿,成如愿轻咬唇瓣,长长的睫毛微动,身体几不可察的颤抖,还是开口:“继续。”
如果不是自己吸不到这个位置,她早就自己上嘴了,也不用搞得像现在这么……暧昧又尴尬。
好不容易弄出成如愿想要的效果,两人皆是一身薄汗。
霍秋明扶着成如愿躺下,帮她调整好枕头的高度,略显局促地避开她的视线。
人在不自然的时候,小动作很多,霍秋明也不例外。
他给成如愿盖好被子,整了整自己领口,又理了理头发,最后发现真的无事可干。
舌尖顶了顶后牙槽,霍秋明看向成如愿。
成如愿整个人都在被子里,只露出漂亮微红的脸。
她率先打破这莫名其妙的缱绻气氛,尽量语气如常:“你下楼吃早饭吧。”
“那你呢?”霍秋明问。
“躺一会。”成如愿说:“你赶紧下去吧,这会妈和大嫂她们应该都在吃早饭。”
脑海还沉浸在成如愿温香的锁骨侧颈里,霍秋明视线总是不自觉往被子底下那处瞟,每每反应过来,都要暗骂自己浪荡。
思维还没恢复到平时那么敏捷,听到成如愿的催赶,霍秋明同手同脚地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