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秋明装模做样地逛了一圈，见四下没人，快步走到成如愿房间门前，伸手一推，快步走进房间，又顺手把门关上。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檀木香，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风景画，画中毛笔字迹气韵生动。
落款印章——成如愿。
在房间的角落，一盆绿植静静地生长。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
知书达礼、大家闺秀几个字忽的在霍秋明脑海里蹦出来。
成如愿在房间右侧的榻榻米上坐着，手里拿着书，一边看书一边等霍秋明。
“坐吧。”见他来了，成如愿放下书，问到：“要聊什么。”
霍秋明自打来到成家，一副置身事外，甚至有点不耐的样子。成如愿心中多少猜测到这位霍三少爷恐怕也是屈于家中胁迫不得不来。
他要么不想成亲，要么早有别的意中人，要么看不上她。
或者以上皆有可能。
霍秋明在榻榻米另一边坐下：“我不想成婚，你去和我妈说你不想嫁给我。”
“你要我出尔反尔？”成如愿轻笑：“抱歉，刚刚我已经答应了霍太太这门亲事，我做不到言而无信。”
“嫁给我有什么好？”霍秋明问她：“余洋镇离海市也不远，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声怎么样。”
言下之意——这你都愿意嫁？
“那又如何。”成如愿并不在乎，特别好说话：“婚后我也不会拘束你，你可以继续玩乐。”
霍秋明反倒惊讶：“这么好？”
“成婚以后，你可以当我不存在，就是个摆件。”
“你嫁给我就因为你要救你弟弟？”
“是，也不全是。”
“那我帮你救你弟弟。”
就算成如愿自愿当摆件，霍秋明也不想娶回去，他是混账，但也没有混账到去耽误一个好姑娘家的一生。
于是说：“我帮你把你弟捞出来，你不要嫁给我。”
成如愿又是笑：“你拿什么捞？”
对于一个只会吃喝玩乐，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所做出的承诺，分量到底几何，成如愿不会拿弟弟成如望的安危去赌。
一个是毫无实权的霍三少爷，一个是一诺千金的霍太太，谁办事更牢靠不言而喻。
霍秋明：“……”
仿佛在她等闲视之的笑意里受到了嘲讽。
只恨平时游手好闲，一无是处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成如愿明显不信他能把人捞出来。
成如愿看向他：“你就当完成家里人给你的任务，娶了我，想必霍太太也不会再管你。”
霍秋明看成如愿油盐不进，铁了心要嫁给他，有些烦躁，故意自恋道：“我有这么好啊，非要嫁给我。”
成如愿不咸不淡：“嗯。”
霍秋明哽住，一时半会说不清什么感觉，不尴不尬地清咳一声，小小声：“但我又不喜欢你。”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那倒没有。”说完又怕成如愿多想，挺欠揍地补了一句：“那是小爷我都看不上。”
“嗯。”
然后房间就安静下来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的系铃人明显把结打死了。
憋了半天，霍秋明还想开口就被成如愿打断了。
“既然没有喜欢的人，娶谁不是娶。万一以后哪天你就喜欢我了呢。”
“……”霍秋明被她的直球又是会心一击，看着一副深闺小姐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样子，怎么能这么直言坦率。
霍秋明觉得再不说些什么，他这人设就该崩了。
但就算平时花天酒地和作陪小姐调笑玩闹，说他怜香惜玉也好，说他尊重女性也罢，骨子里的教养还是让他对成如愿说不出重话。
只能结结巴巴：“你真是……真是大言不惭。”
“哦，不喜欢那就把我当兄弟。”
霍秋明再一次：“……”
真是气笑了。
他心道：你怎么和正常深闺小姐不一样。你想当我兄弟，得问问过我上头两个正经哥哥同不同意。
成如愿又拿起书继续看，显然不想再谈。
淡然处之的模样看的霍秋明咬咬牙：“你，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不送。”
说完，白皙修长的手翻了一面书。
霍秋明盯了她半晌，发现她是真无动于衷，气呼呼的开门走了。
铩羽而归。
当夜回到霍家，霍秋明拎了几瓶白酒约霍夏光在小花园喝。
石桌上摆了几道下酒菜和花生米。
一边喝，一边絮絮叨叨借着酒劲，把这件事和霍夏光说了，遭到一顿嘲笑。
霍秋明看他笑地趴在桌上起不来，给了他肩膀一拳。
他不打女人，憋了一肚子郁气正好出在霍夏光身上。
反正他抗造。
从小到大他和霍夏光兄弟俩就经常打来打去练练手。
最近也很久没有畅快的相互切磋。
霍夏光也没让着他，当即和他扭打在一块。
拳拳到肉。
后来打着打着，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直接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月亮。
“那你怎么打算。”霍夏光“嘶”了一声：“混小子你下手真是狠。”
“凉拌。”霍秋明抹了一把汗，也疼得龇牙咧嘴：“你下手也不轻。”
想了想，又说：“魅力太大真是没办法。”
霍夏光推了他一下，笑骂：“德行。”
时间已经很晚了，周边只剩下兄弟俩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霍夏光才道：“对不住了。”
“说什么呢。”霍秋明歇够了，起身抓了把花生米一颗颗往天上抛，再用嘴去接。
“我和许攸的事，到底还是连累你了。”
如果不是因为霍秋明平白给霍夏光背了喜欢男人这个锅，海市还是有好的名媛望族小姐愿意嫁的。
柳婉欣也不一定会这么着急给霍秋明张罗亲事。
“嗐，和你有什么关系。”霍秋明啧了声：“二哥你说，我要是这两天就把成如望弄出来，然后我在连夜跑路行不行。”
霍夏光也起身回到石桌坐下：“怕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霍秋明把手里最后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两只手猝不及防被手铐铐住。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霍夏光说：“因为爸爸让我盯着你，一步都不能让你跑了。”
霍秋明：“……”
面无表情想打人。
他爸说好的不怕他跑，抓只公鸡就能去拜堂呢？
像是看出霍秋明心里所想，霍夏光说：“毕竟抓只鸡拜堂不仅不尊重人家小弟妹，爸爸他也不想丢这个人。”
霍秋明很是追悔莫及，千不该万不该，他都不该相信他二哥这只笑面虎。
“走吧，我送你回房吧，安安心心待在里面等着娶媳妇吧，准新郎。”
这辈子无语的次数都没有今天多的霍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