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那块代表“一点功绩”的小木牌，林奇感觉自己像个刚拿到第一笔项目奖金的程序员——钱不多，但意义重大。
“不容易啊…”他内心感慨，“扫个厕所都能扫出技术革新，老子这脑瓜子，死了都比某些活人好使！”
回到他那间家徒四壁、紧邻化粪池的“豪华单间”，林奇把功绩牌小心翼翼地和那几块劣质灵石放在一起。看着这寒酸的“家当”，他叹了口气。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努力扫厕所？”
一想到未来三个月可能都要与各种清洁任务为伍，林奇就感到一阵绝望。不行，得主动出击，寻找更高回报的KpI！
第二天一大早，那个叫小豆子的杂役少年就准时来报到了。他还是有点怕林奇，但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大概是看动物园珍稀动物的好奇。
“林、林顾问，我们今天读《镇邪司律令纲要》还是《员工行为规范》？”小豆子捧着厚厚的册子问。
林奇摆了摆手，示意都不急。他拿出昨天那块功绩牌，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个“查询”、“更多任务”的手势。
小豆子眨巴眨巴眼，明白了：“您想接新任务？这个…得去录功房看任务榜，或者等赵大人分配。”
任务榜？这个好！
林奇立刻起身，示意小豆子带路。
录功房外面的墙壁上，果然挂着一面巨大的木质公告板，上面贴满了各种纸张。有的墨迹新鲜，有的已经泛黄。不少镇邪司人员围在那里指指点点。
林奇那“咚、咚、咚”的独特脚步声一靠近，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经过昨天“厕所革命”和硬怼王彪的事，他现在可是分部的“名人”了。
“哟，林顾问来了！”
“这是要接新任务了？”
“不知道这次要搞什么大动静…”
林奇面不改色（也改不了），走到任务榜前。上面的字他大部分不认识，好在有小豆子这个“人肉翻译机”。
“城东李员外家宅不宁，疑有低阶游魂作祟，奖励功绩：两点。”
“清理城南废弃义庄，驱逐盘踞尸鼠，奖励功绩：三点。”
“协助巡夜使巡逻西市，维持宵禁秩序，每晚奖励功绩：零点五。”
……
林奇越看心越凉。
怎么不是抓老鼠就是赶游魂？最多也就是协助巡逻？功绩点还抠抠搜搜的！这得干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转正的功绩？
难道就没有那种…一刀999，经验暴涨…呃，功绩狂刷的高级任务吗？
他指着榜单最上面那几张明显材质更好、字迹更遒劲的任务卷轴，用眼神询问小豆子。
小豆子凑近看了看，小脸一白，压低声音：“林顾问，那些是…是危险任务，通常要好几位银牌大人联手才能接的。比如这个，‘清剿黑风山深处尸妖巢穴’，据说里面可能有铜甲僵甚至更厉害的东西…奖励是高，一百功绩点呢！但…太危险了！”
一百点！
林奇眼眶里的鬼火“噗”地亮了！但听到“铜甲僵”、“尸妖巢穴”，又瞬间熄灭。算了，小命…呃，尸命要紧。他现在这水平，去了估计就是给同行加餐。
看来，只能从这些“新手村”任务做起了一步步熬资历了。
他正琢磨着是先去抓游魂还是清理尸鼠，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看来你对司内任务很上心。”
是赵乾。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卷宗。
林奇赶紧转身，拱手（僵硬版）。
赵乾看了看任务榜，又看了看林奇：“这些任务，虽奖励不高，却是积累经验、熟悉流程的好机会。以你目前情况，循序渐进最为稳妥。”
又是循序渐进！领导，你能不能来点实际的？
林奇内心吐槽，但还是乖巧点头。
“不过，”赵乾话锋一转，扬了扬手中的卷宗，“眼下倒有个任务，或许适合你。城西乱葬岗，近日阴气异常凝聚，已有数名更夫和夜行者在那里莫名昏厥，醒来后精神萎靡。初步探查，非厉鬼作祟，倒像是…某种阴属性精怪，或大量低阶鬼物聚集所致。它们踪迹飘忽，难以锁定。”
他看向林奇：“你身为僵尸，对阴气感知远超常人。此任务，主要便是探查清楚乱葬岗阴气异动的根源。若能解决，奖励十点功绩。若只是查明原因，也可获得五点。”
十点！五点！
虽然比不上剿灭尸妖巢穴，但比抓游魂赶老鼠强多了！而且主要是探查，听起来危险系数不高。
“嗬！”林奇立刻点头，鬼火闪烁，表示这活儿我接了！
“别急。”赵乾示意他稍安勿躁，“此次任务，并非你单独执行。司内规矩，危险任务需至少两人同行。与你同去的，是…”
他话音未落，一个略带不满的清冷女声传来：“是我。”
林奇扭头，只见冷月不知何时也到了录功房，正抱臂站在不远处，神色依旧冷淡。
“冷巡夜使经验丰富，善于追踪与隐匿。你则负责感知阴气源头。你二人配合，最为合适。”赵乾说道。
和这位冷面女上司一起出外勤？
林奇心里有点打鼓。这位看起来可不像钱宝来那么好说话。
冷月走到近前，目光扫过林奇，淡淡道：“丑话说在前头。任务期间，一切行动听我指挥。若因你擅自行动导致任务失败或出现伤亡，我必如实上报。”
“嗬…”林奇赶紧点头，表示绝对服从领导安排。
“既如此，你们准备一下，午时出发。”赵乾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冷月也没多话，只是又看了林奇一眼，留下一句“午时，分部西门集合”，也径自走了。
留下林奇和小豆子面面相觑。
“林顾问，冷、冷大人是司里有名的严格，您…您小心点。”小豆子小声提醒。
林奇内心苦笑。看来这次外勤，不只是探查任务，还是对他团队协作能力的考核啊。
午时，分部西门。
林奇准时到达。他依旧穿着那身宽大斗篷，遮住身形，毕竟顶着个僵尸脸招摇过市容易引起恐慌。
冷月已经等在那里了。她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背着长剑，腰间挂着皮囊和弩机，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英气逼人。看到林奇，她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在前面。
“跟上，保持距离，非必要勿出声。”
言简意赅，果然是她的风格。
林奇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努力让自己的脚步声轻一点…虽然效果甚微。
城西乱葬岗离镇邪司分部不算太远，出了城走七八里地就到了。越靠近那里，空气中的阴气就越发浓郁。对于活人来说，这种环境会感到不适和压抑，但对林奇而言，却有点像…回了娘家？感觉还挺舒服。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前方那大片荒丘之中，无数微弱、混乱的阴寒气息交织在一起，如同一个嘈杂的菜市场。
“就是这里了。”冷月在一处高地停下，俯瞰着下方坟茔遍地、荒草萋萋的乱葬岗。“你能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林奇闭上眼睛（心理上的），集中精神感知。
乱，非常乱。大量的游魂、残念，还有一些弱小的地缚灵，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坟地里飘荡。但在这些混乱的气息深处，似乎有那么几处地方的阴气格外凝练，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汇聚过去一样。
他抬起手，指向那几个阴气异常凝聚的方向。
“具体位置能确定吗？”冷月问。
林奇摇了摇头。距离有点远，感知还不够精确，只能确定大致方位。
“进去看看。跟紧我，注意警戒。”冷月没有丝毫犹豫，抽出长剑，率先走进了乱葬岗。
林奇赶紧跟上。一踏入这片土地，那股熟悉的阴冷气息更是扑面而来。四周飘荡着淡淡的灰色雾气，隐约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哭泣和呓语，那是残存此地的不甘魂魄发出的杂音。
对于冷月来说，这里的环境显然让她很不舒服，她眉头微蹙，眼神更加警惕。但对林奇来说，简直如鱼得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关节都比在外面灵活了一丢丢。
他们朝着林奇指示的第一个方向摸索前进。路上偶尔遇到几只浑浑噩噩的游魂，感受到冷月身上那股凛然的生气和剑上的煞气，都尖叫着躲开了。至于林奇…它们似乎把他当成了同类（还是不好惹的那种），基本无视。
很快，他们来到了第一处阴气凝聚点。那是一个坍塌了半边的老坟，坟头上长着一株颜色暗紫、形态扭曲的小草，正散发着微弱的吸力，将周围的阴气缓缓吸纳过来。
“阴魂草？”冷月看了一眼，“只是低阶灵植，吸收阴气自保，不足以造成大规模异动。”
她示意林奇继续探查下一处。
第二处是一个废弃的墓穴入口，里面盘踞着十几只比较强大的厉鬼，但它们各自为政，互相提防，只是本能地聚集在阴气较重的地方。
第三处…
一连探查了四五处，发现的基本都是类似的情况。要么是阴属性材料，要么是鬼物自然聚集。虽然阴气比别处浓，但都算不上“异常根源”。
冷月的脸色不太好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任务却毫无进展。
就在这时，林奇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向另一个方向。他感觉到，在那边，有一股极其隐晦、但异常精纯阴冷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那感觉，和他之前接触过的游魂、厉鬼完全不同，更加凝聚，更加…有意识？
“怎么？”冷月立刻警觉。
林奇指向那个方向，这次非常坚定。
冷月没有多问，相信了他的判断，立刻朝着那个方向潜行而去。两人一前一后，在荒坟间快速穿行。
越靠近那个方向，林奇的感知就越清晰。那东西…似乎在移动？而且速度不慢！
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他们看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散发着朦胧白光的…蘑菇？
没错，就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莹白、散发着柔和光晕和精纯阴气的蘑菇。它没有长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离地一尺的空中，慢悠悠地飘荡着。它所过之处，周围的阴气都如同受到牵引般，向它汇聚，被它吸收。
而在它下方，密密麻麻跟着几十只各种鬼物！从最低级的游魂到凶戾的厉鬼都有！它们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痴迷地追逐着那朵白蘑菇，拼命吸收着从蘑菇身上散逸出来的、更加精纯的阴气能量！整个场面，就像…明星开演唱会，下面一群疯狂的粉丝在追星？
“这是…‘蕴魂菇’？”冷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且是成了精、懂得移动的蕴魂菇！难怪阴气异常凝聚！它靠吸收阴气成长，同时也会散逸出更精纯的能量吸引鬼物追随保护它…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
她看向林奇，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赞许：“感知很敏锐。这东西隐匿能力极强，若非你指出方向，单凭我，很难在它移动前锁定。”
林奇内心有点小得意。看来这僵尸雷达，关键时刻还是顶用的！
“蕴魂菇本身危害不大，但它聚集的鬼物数量太多，已对过往行人造成影响。需将其驱散或收服。”冷月迅速做出判断，“我负责清理那些鬼物，你…试试能否抓住那朵蘑菇。它灵智不高，但很滑溜。”
分工明确！
林奇立刻点头。打架他在行，抓蘑菇…应该也不难吧？
冷月不再多言，长剑一振，身化流光，直接杀入了那群追星鬼物之中！剑光闪烁，符箓纷飞，所过之处，鬼物纷纷尖啸着消散或逃窜。
那朵蕴魂菇似乎受到了惊吓，白光一闪，就要朝着另一个方向加速飘走！
“想跑？”
林奇早就盯着它了！见状立刻迈开大步（咚、咚、咚）追了上去！他那僵硬但势大力沉的步伐，踩得地面咚咚作响，速度竟然不比飘飞的蘑菇慢多少！
蕴魂菇左突右冲，试图甩开林奇。林奇则像个人形坦克，在后面紧追不舍，遇到挡路的矮坟或者枯树，直接撞开！一时间，乱葬岗里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冷月那边清理鬼物的效率极高，大部分注意力却一直关注着林奇这边的动静。看到他那简单粗暴的追逐方式，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追了几分钟，林奇发现这蘑菇确实滑溜，总差一点抓不住。他有点急了，眼看这蘑菇又要钻到一个密集的坟堆里，他福至心灵，猛地张开嘴——
“吼——！！”
一声低沉、充满震慑力的尸吼，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这声音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这是铁甲僵的天赋能力之一！
声浪过处，那朵正在逃窜的蕴魂菇猛地一僵，周身白光都黯淡了一瞬，飘荡的速度骤降！连远处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鬼物，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动作齐齐一滞！
好机会！
林奇一个箭步（僵硬版）上前，伸出他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大手，一把将僵在半空的蕴魂菇捞在了手里！
入手冰凉，触感像是上好的玉石。那蘑菇在他手里微微颤抖，似乎想挣扎，但被林奇身上那股更高级的僵尸死气一冲，立刻老实了，白光收敛，变得像个普通的白蘑菇。
成了！
林奇心里一喜。
这时，冷月也解决了最后几只顽抗的厉鬼，走了过来。她看着被林奇攥在手里的蕴魂菇，又看了看刚才被他尸吼波及、至今还有些萎靡的零星鬼物，眼神复杂。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天赋神通。”她语气依旧平淡，但其中的惊讶难以掩饰。
林奇不好意思地（内心）挠了挠头（实际没动）。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功能，刚才纯属急眼了。
“任务完成。回去吧。”冷月收起长剑。
回到录功房交接任务。核实了蕴魂菇和乱葬岗阴气已恢复正常后，老文员爽快地记录，然后递给林奇五块功绩牌——查明根源，奖励五点。
拿着沉甸甸（心理感觉）的五点功绩，林奇心花怒放。效率比扫厕所高多了！
“表现尚可。”冷月丢下这么一句评价，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林奇感觉，这位冷面女上司对他的认可度，应该+1了。
回到小石屋，林奇把新得的五点功绩牌和之前的一点放在一起，看着那六点“积蓄”，总算有了点奔头。
“看来，还是得靠专业能力吃饭啊！”他美滋滋地想。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小豆子又抱着一叠新的册子来了，脸上带着同情：“林顾问，赵大人吩咐了，从明天开始，您除了出任务，每日还需提交…工作日志。”
工作日志？！
林奇看着小豆子放在石床上的那叠空白册子和笔墨，整个人（尸）都傻了。
他一个僵尸，连字都不会写（这个世界的），怎么写日志？！
“赵大人说了，您口述，我…我帮您写…”小豆子弱弱地说。
林奇：“……”
他看着那叠册子，仿佛看到了前世被周报月报支配的恐惧。
果然，只要还在打工，就逃不过写报告的命运！
这班，真是加到异界都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