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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上蓝色工装,拿起扫帚,走进了男厕所。
刚进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虽然是旱厕,但味道却浓得刺鼻。
刘海忠被熏得眼眶发酸,差点流泪。
他强忍着难闻的气味,继续往里走。
可当他看清厕所里的脏乱时——
早上吃的饭在胃里翻腾。
“呕!”
“哇——”
转眼间,全都吐了出来。
“什么?”
“他真答应了?”
办公室里,小张秘书向徐书记汇报刘海忠接受任务的事情。
徐书记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在他印象中,刘海忠虽然是车间七级锻工,却是个十足的官迷。
总想着谋个职位。
按资历,他确实有资格升职。
可惜能力一般,工作表现**。
更糟糕的是,这个人品行不正,喜欢打小报告。
甚至不惜踩着别人往上爬。
徐书记和杨厂长对他很不屑。
如果李副厂长还在,没有被调走——
这两人可能真会联手,给他安排个职位。
但现在李副厂长已经调离轧钢厂了。
刘海忠的那些心思,在徐书记和杨厂长面前无所遁形。
昨晚,徐书记和杨厂长、陈副厂长一起下班时……
经过商议,决定给刘海忠安排一份工作。
最终三人达成一致:不能让他再留在厂里。
他在厂里不仅毫无贡献,还可能带来负面影响。
但考虑到已经答应老爷子要给他安排工作,只能想办法让他主动离开,无法继续待下去。
可谁能想到……
连打扫厕所这样的活,刘海忠竟然真的接受了?
这让徐书记感到意外。
“徐书记!”
“我觉得这并不奇怪!”
“刘海忠在家闲了很久,一直没工作!”
“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
“全家人靠他养活,突然断了经济来源,日子怎么过?”
“所以,就算他对这份工作再不满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小张秘书的话让徐书记陷入了沉思。
为了生存,就能接受曾经看不起的工作吗?
徐书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唉!”
“看来还是低估了刘海忠的忍耐力!”
“哟,这是谁?”
“哎呦……这不是老刘吗?”
“我记得你之前被厂里开除了吧?”
“怎么又回来了?”
三号旱厕内,刘海忠穿着工作服,正在打扫卫生。
这间厕所离他以前工作的车间很近,附近车间的工人都会来这里。
刚进来的两人立刻认出了刘海忠——正是他从前车间的同事。
刘海忠在车间里人缘一向不好。
原因很简单,他喜欢打小报告。
渐渐地,工友们一见到他,就赶紧闭嘴,生怕被他抓住把柄,然后向领导告状。
之前,刘海忠曾被厂里开除,整个车间都为此高兴,毕竟这个麻烦终于走了,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没想到没过多久,刘海忠竟然又回来了。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在这里……
“别乱说!你知道哪里最容易听到闲话吗?”另一个工友压低声音问。
“哪儿?”
“厕所呗!有些人就喜欢蹲坑时讲自己的事。”
“我猜老刘这是扩展‘业务’来了,表面上是打扫厕所,其实是在这儿蹲点,准备举报我们。”
“什么?老刘,你这也太不仗义了!”
“劝你别干这种缺德事,以后大家还能留点面子,否则……”
两人盯着刘海忠,语气毫不客气。
刘海忠听着刺耳的嘲笑,几次想发作,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回厂的机会,绝不能因为这两个人再丢饭碗,否则真就没活路了。
他扯了扯嘴角,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门外还能听见工友们的讥笑声。
“等着瞧!等老子翻身,一定要你们好看!”刘海忠握紧拳头,牙咬得咯咯响,满脑子都是报复的念头。
夕阳西下,轧钢厂下班了。工友们说笑着往外走,只有刘海忠脸色阴沉,混在人群里。
厂里的议论声渐渐散去,只剩下刘海忠独自在旱厕里埋头干活。
为了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他只能咬牙坚持,盼着能早日调回车间。
四合院又热闹起来。
天气变暖,院子里的人也多了起来。
中院刘海忠家,三个儿子听说父亲复工的消息,全都回家了。
老二刘光天一进门就喊:“爸,妈,我回来了,有吃的吗?饿死了!”说完就往厨房跑。
“一边去!”二大妈一脸不高兴地骂道,“你还有脸回来?你爸被开除的时候,你们几个兄弟躲得远远的,现在他能回厂里了,你倒变得勤快起来!忘恩负义的东西!”
刘光天早已习惯父母的偏心。在他们眼里,老大永远是对的,而他和老三总是错的。可结果呢?最受宠的老大,不也是第一个离开的吗?
“行,您继续偏心吧!”刘光天冷哼一声,“反正你们眼里,我什么都不是!”说完转身走进屋里。
没过多久,老大刘光齐拎着一条猪肉进来了:“妈,爸呢?我特意买了肉,您给炒一下,晚上陪他喝两杯!”
看着案板上的猪肉,二婶脸上乐开了花。
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难怪老两口偏爱长子,终究还是大儿子懂得来事。
“光齐,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好,今天娘给你们爷俩露一手,让你爹陪你喝两盅!”
“快去洗手歇着吧,你爹还没回来呢!”
二婶笑着说道。
长子刘光齐应了一声,转身往屋里走。
不久后,刘家三兄弟陆续到齐。
二婶靠着门框往外看。
天色渐晚,但刘海忠迟迟没有回来。
她心里开始着急。
“光天、光福,你们出去看看!”
“你爸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赶紧去接你爹回来!”
二婶回头朝屋里喊道。
很快,老二和老三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大哥不是也在家吗?干嘛非要支使我们?”
“别废话!你哥刚下班肯定累,你们年轻人多跑一趟就当锻炼了!”
“这话说得,难不成只有大哥在上班,我们都是闲人?”
“就是!娘再这么偏心的话,以后我和二哥可就……”
兄弟俩正抱怨着。
突然,一个黑影阴沉地走近,正是刘海忠。
他低着头往家走,刚推开家门——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熏得二婶和两个儿子连连后退。
老二捂着鼻子喊道:“爹,你身上什么味儿?该不会掉粪坑了吧?熏死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刘海忠双眼瞪大,怒火中烧地吼道:
“滚!”
“都给我滚出去!”
“全都滚,滚……”
他歇斯底里的叫骂让二大妈和三个儿子都愣住了。
没人知道刘海忠为什么一进门就大发雷霆。
“爸?您怎么了?我们没惹您吧?”老二刘光天皱着眉头问。
“你给我滚,以后别回来了,滚……”
“行,这可是您说的,您看我还会不会回来!”
刘光天说完转身回屋拿外套往外走。
“老二?”
“二哥!”
另外两个兄弟想劝阻。
刘海忠却冷冷地说:“你们俩还站在这干嘛?都给我滚!”
看着父亲暴怒的样子,老大刘光齐和老三刘光福对视一眼,默默地回屋穿上外套离开了。
转眼间三个儿子都走了,只剩下二大妈茫然地看着丈夫。
过了一会,她才回过神来:“老刘,你……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为什么把儿子们都赶走?”
“我发疯?对,是我发疯……要不是你当年得罪林飞家老爷子,我至于被厂里开除吗?”
“好不容易低声下气找来的这份工作,你知道今天厂里让**啥吗?”
刘海忠满肚子委屈,把一天的怨气都发泄在妻子身上。
二大妈一脸困惑地摇头:“啥活儿?”
“打扫全厂厕所!”
“我刘海忠,堂堂七级锻工,居然让我去扫厕所……”
话一出口,满腹心酸化作泪水,顺着刘海忠的脸颊流下来。
二大妈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她原本以为刘海忠今天去上班,至少能当个临时工。工资虽然比不上以前七级锻工的待遇,但熬一阵子总能转正,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
谁能想到竟是让他去扫厕所?别说刘海忠受不了,二大妈也接受不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劲来,红着眼眶颤抖着问:“那……那你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刘海忠苦笑,“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不干,连十五块钱的工资都没了!我还有选择吗?”
看着丈夫这副模样,二大妈第一次从心底感到心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老刘……真是委屈你了……”
与此同时,后院易忠海家。
刘海忠在厂里扫厕所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院子。四合院里很多人在轧钢厂上班,今天刘海忠扫了一天厕所的消息,先是在厂里传开,等传到院子里时,已经人人皆知了。
“老易,院里人都在传,二大爷回厂里扫厕所了?”
一大妈坐在饭桌旁,皱着眉头问。
易忠海点点头:“嗯。”
“哎呀,这可怎么行?”一大妈叹气,“二大爷一直心气高,以前在车间当七级锻工都不满意,整天想着当官。现在让他去扫厕所,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你就在厂里替他说句话吧,哪怕让他回车间也行!”
一大妈心软,听说刘海忠要去扫厕所,心里不舒服。
但易忠海却摇头:“让我去求情?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老刘落到这步,全是他自己找的!”
“当初徐书记和杨厂长想给林飞一个教训,可林飞是什么脾气?我们一个院子住着,谁不清楚?他有本事,徐书记他们不敢太过分。林飞要是想回来,不用人请,自己就能回去;要是不想回来,谁说都没用!”
“结果刘海忠为了当官,在徐书记和杨厂长面前夸下海口,说什么跟林飞关系好……第一次没谈成,后来还拉我帮忙。我本想老爷子刚从东北回来,请他吃顿饭,趁他高兴劝劝林飞回来算了。”
“哪知道刘海忠两口子那天晚上跑来闹,你也看见了。这事能怪谁?老爷子和林飞什么都没说,光是徐书记那一关他就过不去。更别提昨天,他又跑去闹了一通……”
“说白了,现在让他扫厕所,已经算是抬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