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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经常拿林飞吹嘘。
现在的他在轧钢厂已小有名气,不少工人都对他笑脸相迎。许大茂心里清楚,这全是沾了林飞的光。
要想维持现状,就必须确保林飞稳坐副厂长的位置。眼下看来,这个位置稳如泰山——大领导和老爷子都是他的靠山,钟跃民、张海洋、黎援朝那些人也都支持他。虽然许大茂不认识这些人,但看他们和大领导关系密切,就知道背景不简单。有这么多人为林飞撑腰,就算徐书记想动什么心思也得掂量掂量。
“这还用问?”林飞笑着说道,“你忘了我媳妇是干什么的?”
“娄小娥?她不是和三大爷一样教语文的吗?难道还会英文德文?”许大茂满脸惊讶。
林飞摇头:“你这脑子是猪脑子!小娥当然不会,但她学校有外语老师,给我推荐过教材,我买来自己研究……”
许大茂顿时肃然起敬。自学能到这种程度,确实不容易。
正当林飞低头吃饭时,许大茂突然压低声音:“林飞,办公室里就咱俩……我说句真心话……”
“你现在单身,身边没有娄小娥!”
“如果于海棠这样主动追求你,你会考虑和她结婚吗?”
“噗——”
许大茂话音刚落,林飞一口饭直接喷在了他脸上。
“林飞,你……”
许大茂顶着一脸饭粒,气得直跳脚。
许大茂手忙脚乱地擦着脸。
林飞笑得直拍桌子:“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你这话实在太离谱了!”
“再离谱你也不能喷饭!”许大茂扯着嗓子喊,“现在全啯多少人吃不上饭?你这是糟蹋粮食!”
等擦干净脸,许大茂又凑过来追问:“说正经的,要是你没结婚,也没娄小娥,会选于海棠不?”
林飞刚夹起的菜又放下,斜眼看他:“怎么?还想再被喷一次?”
“这种蠢问题亏你想得出来,脑子被门夹了吧?”
许大茂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好奇嘛!你看于海棠要模样有模样,厂里谁不承认她是厂花?”
“再说了,听说她家和徐书记关系硬,要不徐书记能痛快批她进维修组?”
“咱就假设一下——你要是单身,真不会动心?”
林飞轻叹一声。
若他未曾与娄小娥结为夫妻,按照原本的故事走向,此刻娄小娥应当已许配给许大茂。如此一来,她的结局必定与原着如出一辙——最终被迫离异,远赴**。至于是否会与傻柱产生纠葛,林飞并不确定。
但有一点他十分笃定:倘若许大茂与娄小娥成婚,此刻他们绝不会同桌共餐、促膝长谈。
“换作是你,可愿迎娶一个拜金女子?”林飞淡然一笑。
“谁?你说于海棠是拜金女?”许大茂面露诧异。
“你且细想,于海棠究竟是何等人物?”林飞不疾不徐道,“厂花之名不假,不过是因轧钢厂再无出众之人,才让她独占鳌头。再者,厂里追求者众,从普通工人到领导干部,可曾见她青睐过谁?足见其心气之高。”
“她对我这么好,你以为她是看上我本人了?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我的双八级技工身份和家世背景罢了。”
许大茂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自从林飞获得了双八级技工资格,于海棠就开始对他穷追不舍。两人原本素不相识,可她却丝毫不顾林飞已婚的事实,执意追求,甚至不惜放弃自己清闲的播音员工作,主动调到维修小组。这些举动,明显另有目的。
许大茂缓缓点头。
“嘿,还真让你说对了!”
林飞咧嘴一笑,夹了一口菜说道:“这种女人,就得用钱砸!别的办法都不管用!”
“再说了,她那德行,根本不是过日子的人。普通男人压不住,有钱人又看不上!”
“赶紧吃,吃完跟我去车间转一圈。名单上还有几个没定下来的,先去看看他们干活怎么样。”
许大茂一边扒拉着饭粒一边点头:“行,反正下午也没事,今天不用下乡放电影。”
林飞没再说话,筷子飞快地夹着菜。
——
午后,四合院安静极了。
年节的热闹早已散去,厂子里机器轰鸣不停,连半大的孩子也都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只有小槐花在徐大妈怀里咿咿呀呀地叫着,院子里冷清得能听见麻雀打架的声音。
谢广坤正蹲着比划房梁,刘能和赵四跟在后面乱转。
这间以前是聋老太太住的房子,墙皮已经剥落得像老树皮一样。
八仙桌缺了一条腿,用砖头垫着;炕席边沿全散了线,像是炸毛的笤帚疙瘩。
“等开春儿一定要收拾一下!”谢广坤搓着下巴说,“屋顶补瓦,旧家具都换成新的——住着也舒服不是?”
那两人连连点头,但一提到要出钱,立刻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活像突然聋了一样。
“呸!真抠门!”谢广坤气得直翻白眼。
“这屋子就我一个人住?你们俩不打算住是不是?”
“让我出点钱换家具就这么难吗?”
“我没要多少吧?每人二十块,不算多吧?”
“今天我把话撂这儿,谁要是不出钱,趁早搬出去!”
“凭什么我一个人花钱装修买家具,你们白占便宜?天下哪有这种好事?”谢广坤黑着脸说道。
听到这话,刘能和赵四互相看了看。
“广坤,你误会了,我和老四不是不想出钱,实在是手头紧……”刘能结结巴巴地说。
“是广坤,我们家的情况你最清楚。这次出门带的钱都花光了,实在凑不出每人二十块。”赵四连忙附和。
看着两人为难的样子,谢广坤皱着眉头问:“那你们最多能出多少?二十不行,十块总拿得出来吧?”
刘能和赵四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说实话,十块钱我们也拿不出来。”
“最多每人五块,还得找小娥借点……”
“什么?五块钱还要借钱?你们在骗我?”谢广坤一下子火了。
“刘能,赵四,别人不了解你们,我还看不出来?”
“咱们就说说象牙村的情况。”
“现在大家都不宽裕,但要说你们没钱,谁信?”
“哎哟,你们俩大老远跑到北京来!”
“该不会连五块钱都没带吧?”
“合着是专门来白吃白喝的?”
“老四,咱们被耍了。”
“要这样玩,赶紧收拾行李回家吧,别在这儿当寄生虫……”
谢广坤瞪大眼睛,跟刘能、赵四较上了劲。
在象牙山村,他们三家虽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家大业大,但日子都过得不错。
光看谢广坤能从东北扛着半头猪来北京,就知道他家底不薄。
被谢广坤这么一揭穿,刘能和赵四脸上都不好看。
“广坤,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俩这次带了钱的,每人正好两百块。”
赵四见瞒不住,赶紧坦白。
谢广坤猛地转身:“啥?两百块还叫没钱?”
“好家伙,揣着两百块跟我装穷?”
“得,别在这儿演戏了!”
“原来是你们两个合伙骗我?”
“明天自己买火车票回东北,我不伺候了!”
谢广坤气得直跳脚。
刘能赶紧上前打圆场:
“广坤,你又急了不是……我和老四带钱出门,那是留着应急用的!”
“俗话说得好,当家才知柴米贵……钱要花在刀刃上,乱花钱哪够用?”
“少来这套!”
“刘能、老四,我今天总算看清楚你们了!”
在我们村里,不少人总说我谢广坤小气,舍不得花钱!
可我现在明白了,真正抠门的不是我,是你们俩!
这话一出,刘能和赵四顿时脸红了。
过了一会,赵四开口说:“广坤,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我没啥好说的。你说得对,这房子不是你一个人住,我也要住。这样,我出三十块行不行?”
谢广坤立刻笑开了:“这就对了嘛老四!没想到你还有这个觉悟!”
“其实钱多钱少不重要,关键是啥?是那份心意!”
“这房子有两间屋,我住主屋,毕竟我出得多。老四你就住旁边那间,以后就是你的了,怎么样?”
赵四笑得合不拢嘴:“成,我住哪儿都行!”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把房间分好了。
这下可把刘能急坏了:“哎哎,你们俩啥意思?总共就两间屋,全让你们占了!”
谢广坤满不在乎地说:“管你住哪儿!刘能,要不这样——”
“你就住外面吧!厨房柴房不是一样睡?”
刘能的脸一下子垮了:“广、广坤,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凭啥你俩能睡屋里,就让我一个人睡柴房?”
谢广坤瞪着眼说:“还问凭啥?人家老四为啥能住屋里?他出了三十块,那可是一个月的工钱!”
“我呢?我可是掏了八十块收拾这个屋子!”
“刘能,今天我得问问你,你能掏出多少钱?”
“五块?还得找小娥和林飞两口子借钱?”
“说实话,让你住这儿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懂不?”
谢广坤一口气说完。
刘能憋得满脸通红,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突然,他一把扯下裤腰带。
这下把谢广坤吓了一跳。
“刘能!你要干啥?可别用‘化学武器’!有话好好说!”
“谁、谁用那玩意儿了!”
“不就是钱吗?我掏还不行?”
刘能结结巴巴地说着,手在裤衩里摸索半天。
最后拿出几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
“给、给你!八十五块!够住主屋不?”
“八十五想住主屋?门儿都没有!”
“我出一百!主屋归我!”
谢广坤直接杠上了。
“你出一百?那我、我出一百零五!看谁横!”
“一百二!刘能,有本事你喊到一百五,我立马让给你!”谢广坤指着刘能叫板。
“一、一百五算啥?人活一口气!”刘能甩出一沓十元钞票拍在谢广坤手里,“主屋我要定了!一百五!”
谢广坤数完钱,咧嘴笑了。
“成!”
“刘能,这回我真服你,心服口服!”
“你出一百五,老四出三十。”
“这么着,主屋归你。”
“老四还住隔壁屋,没亏待你们吧?”
谢广坤乐呵呵地说。
“这、这还凑合……哎,广坤,你把两间房都、都让给我们住,你、你住哪儿去?”刘能结结巴巴地问。
谢广坤咧嘴一笑。
“我回林飞家去住!”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走。
看着谢广坤那副得意的样子。
刘能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完、完犊子了……老四,咱们被谢广坤给耍了!”
黄昏时分。
轧钢厂下班铃响了。
工人们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林飞和许大茂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走向厂门口。
“林副厂长好!”
“副厂长,您这是要回家?”
“林副厂长,明天见!”
“林厂长……”
工人们看到林飞,纷纷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让人意外的是,虽然今天林飞和徐书记因为于海棠的事情在办公室吵过一架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厂,但工人们并没有因此不满,反而对林飞更加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