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二大爷屋里。
“老刘,你磨蹭什么?再不去,领导都走了!”二大妈大声喊着。
她靠在门框上往外看。许大茂领着徐书记他们刚进院子,刘海忠一看见,心里乐开了花——在厂里想见这些领导,比登天还难!
他不过是个车间打锤的,除了开大会,哪有机会见领导?没想到大年初一,领导全来了,还直接去了后院。
后院住着一大爷易忠海和林飞两家。刘海忠想着过去巴结几句,说不定能捞个官做。
可他在屋里翻那几件衣服,换了半天还没好。正好二大妈刚才去厨房看锅,错过了徐书记脸色不好离开的场面,还以为领导都在后院呢。
“来了来了!催命?”刘海忠一边扣纽扣一边喊,“见领导不得穿体面点?这是对领导的尊重!”
等他冲到门口,二大妈回头一看,忍不住笑出声:“你这身是从哪个箱子翻出来的?”
只见刘海忠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西装,像个裹了块陈年油布。
那是他们年轻时穿过的,一直放在箱底。
没想到今天刘海忠居然翻出来穿了。
面对二大妈的嘲笑,刘海忠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正式!见领导就得穿得体面!”
“行了,少废话,我先过去了!”
说完,刘海忠推门朝后院跑去。
刚到后院,他就看见易忠海弯着腰,在林飞家门口偷偷摸摸地干着什么。
刘海忠走上前,伸手“啪”地拍了易忠海一下。
这一下把一大爷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猛地回头。
认出是刘海忠后,他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问:“老刘,你干什么?”
刘海忠故意提高嗓门:“哟,一大爷,您在这儿忙什么呢?”
他一贯喜欢打小报告,恨不得全屋的人都听见。
“小点声!谁忙活?”易忠海皱眉,“你这身西装……该不会是结婚那套吧?”
刘海忠脸一红:“对,怎么了?”
易忠海摇头:“算了吧,人家领导早就走了,还等你来拍马屁?”
“什么意思?”刘海忠愣住。
易忠海上下打量他几眼:“现在才来?黄花菜都凉了!”
“依我看……您要是真有这份心,不如多在工作上用点心思!”
“在厂里把活干好,比啥都强。”
“有那时间打小报告、讨好领导,不如老老实实多干活。”
说完这几句话。
易忠海背着手,摇着头往前面院子去了。
刘海忠看着他的背影,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
林飞家的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刘海忠根本没反应过来。
“咚”地一下就被撞得四仰八叉。
“哎呦喂——”
林飞赶紧从屋里跑出来。
看到刘海忠这个样子,心里暗暗高兴。
表面上却装出关心的样子:“哟,二大爷?没摔着吧?您怎么站在我家门口?有事吗?”
刘海忠揉着腮帮子爬起来。
先伸着脖子往屋里看了看。
没看到徐书记和杨厂长他们,讪讪一笑。
“没……没什么事,就是路过……对了,今天初一,替我给老爷子拜个年,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捂着半边脸,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
“哥?咋回事?这些鸡咋都拎回来了?”
傻柱刚进家门。
何雨水就瞪大了眼睛问道。
“黄了,全黄了!”
“啥?黄了?”
何雨水惊得声音都变了。
“唉!”
“这下彻底完了,饭碗怕是保不住了!”
“都怪我,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那位老爷子……”
傻柱不停地埋怨自己。
何雨水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
傻柱才絮絮叨叨地讲完事情经过。
听完后,何雨水的表情立刻变了。
“哥,你怎么这么糊涂?”
“你就没想过,领导们为什么去林飞哥家?”
“我之前不是提醒过你,让你直接把鸡送给林飞哥吗?”
“你偏不听我的……”
听到这话。
傻柱皱着眉头反驳:“谁能想到林飞不过是个普通工人!”
“就算要送礼,也轮不到他林飞!”
“这事确实怪我,都怪我!”
“主要是没想到他家老爷子来头这么大,徐书记他们巴结首长也很正常。”
“完了,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看着傻柱一脸愁苦的样子。
何雨水也坐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我去求求林飞哥?”
“我见过他家老爷子,挺和气的,说不定根本没放在心上呢?”
听到这话,
傻柱连连摇头:“你别乱插手!何雨水,我的事不用你管!”
“特别是去找林飞说情,不用你,明白吗?”
“这事我自己来解决……”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说完,傻柱起身往厨房走。
何雨水望着哥哥的背影,又急又气。
现在丢了工作,他却放不下面子,死活不肯低头。
向林飞低头认个错又怎样?
至少能重新上班,每月有固定收入,生活也能恢复过来。可这傻柱就是不争气,说什么都不肯去求林飞……
正说着,突然传来敲门声。
门一开,秦淮如走了进来。
“秦姐,你总算来了!快帮我劝劝我哥吧,我真的没办法了!”何雨水看到秦淮如,像看到了救星。
“出什么事了?”
秦淮如一头雾水,她本来是来问问傻柱事情办得怎么样。如果能顺利回厂上班,以后她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虽然靠傻柱接济不能顿顿吃肉,但隔三差五打打牙祭还是可以的……
何雨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秦淮如。
听完后,秦淮如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哥在厨房?”
“嗯,正在做饭,心可真大……”
“行,我去看看他,你也别太着急。”
安抚完何雨水,秦淮如直接走进厨房。刚进门就看见傻柱独自坐在矮凳上,盯着面前几只老母鸡。
“哟,秦姐来了?”傻柱抬头看到秦淮如,赶紧站起来。
“还不是为了你工作的事!雨水都跟我说了。”
“你怎么这么固执?就不知道变通一点?”
“既然得罪了老爷子,又得罪了厂领导。”
“要我说,不让你回去上班都是轻的……”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傻柱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还能怎么办?该咋办就咋办!”
“我不信,凭我的手艺,还能饿死?”
“实在不行,等过完年找个饭馆当厨子。”
秦淮如听了直摇头。
“你可别忘了,你还背着处分呢!”
“打架这么大的事,哪个饭馆敢要你?”
“听姐一句劝,别犟了行不行?”
“去给林飞和林家老爷子道个歉。”
“把工作要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没了工作,以后日子怎么过?”
傻柱眉头紧皱,一句话也不说。
让他向林飞低头,比让他死还难受。
“秦姐,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放心,我饿不着,我有办法。”
“还没吃饭吧?等我做好了,你给贾婶和小当带点回去。”
见傻柱还是这么固执,秦淮如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
这边林飞正和老爷子、谢广坤在屋里说话。
“老爷子,还在生气吗?”
“跟他们计较不值得,真的……”
“咱们院这些个活宝,要是真跟他们较真,保准没人能过好年。”
老爷子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谢广坤连连点头:“对对对,林飞说得对!”
院子里的人纷纷议论着中院的贾老太太。
“这么大年纪了,整天靠别人接济,真是疯了!”
“真要揭不开锅,怎么不去要饭?”
“就算她拿着碗在咱门口磕个头,我也能给她一根鸡腿!”
“对了林飞,晚上咱们炖只小鸡蘑菇怎么样?”
“厨房还有只鸡,正好尝尝我带来的山货。”
林飞憋着笑点了点头。
以前看乡村剧时,谢广坤这几个人就一直念叨这道菜。
没想到现在他还惦记着这口。
“行,今晚就吃小鸡炖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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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除夕到初五,院子里到处都是节日的气氛。
这几天四合院格外安静。
贾老太太闭门不出,再没出来闹腾。
傻柱愁眉苦脸地在家里抓耳挠腮,想着怎么去厂里上班。
许大茂天天往林飞家跑,就是想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毕竟林飞还没答应让他复工。
易忠海整天板着脸。
刘海忠想尽办法讨好老爷子,却总是“碰巧”遇不上。
闫埠贵最近总躲着人,出门就往院外溜。
春节那几天,院子里格外安静。
这让林飞难得过了个清静年。
然而,
对于关在看守所的棒梗来说,
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哐当一声,沉重的铁门被打开。
一名穿制服的管教朝里面张望:
“贾梗在哪儿?出来!”
正在擦厕所的棒梗听到声音回头,
怯生生地看着刀疤脸。
刀疤脸气得直笑:
“管教叫你呢,看什么?”
“还不赶紧过去?等着八抬大轿请你?”
棒梗慌忙扔下抹布跑到门前。
管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收拾东西,准备转移。”
“是……是要放我回家吗?”
棒梗声音颤抖,眼眶立刻红了。
“做梦!少管所的判决下来了——”
哐当!
铁门重重关上。
“刑期一年半!”
管教转身离开,留下呆若木鸡的棒梗。
一年半?在少管所?
这意味着这么久都不能回家,更别提上学了。
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刀疤脸走过来,冷笑着说:
“小兔崽子,偷着乐吧,要是落在我的手里……”
“至少判你三五年。”顺子!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
“好嘞!”
叫顺子的人跑过来。
刀疤脸眯着眼看着棒梗:
“小子,我可没提醒你。”
“少管所跟这儿可不一样,那儿全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
“全是些混社会的家伙,打架、偷抢拐骗什么都有!”
“你以为在这儿挨几巴掌就算受罪了?”
“那你可太天真了!”
“进了少管所,那群小崽子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你最好规矩点,别跟他们硬碰硬!”
“不然,有你好看的!”
“全关在那儿了!”
“去吧,拿上东西,到门口等着!”
刀疤脸又说了几句。
棒梗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他拎着顺子帮他收拾好的行李,走到门边蹲下。
谁知这时,顺子几步冲过来,一脚踢过去!
棒梗被踢倒在地。
“**,小兔崽子,懂不懂规矩?”
“我给你收拾东西,连个谢字都不会说?”
棒梗吓得发抖,赶紧回头哭着说:“谢、谢谢顺子哥……”
看他那怂样,屋里的人全都笑了。
没人同情棒梗。
在这儿的日子,他如果安分点还行。
偏偏这小子贼性不改,总想顺手牵羊,每次都被人抓个正着……
每次被抓,自然免不了一顿揍。
“小兔崽子,这是给你长记性!”
“记住,到了少管所,管好你的手,不然——”刀疤脸阴笑着说。
棒梗赶紧点头。
“朱大哥,您放心,我都记住了,一定老老实实。”棒梗赶紧说道。
能不能平安回去都难说,哪还敢惹事!
“谁要你保证?你算我什么人?”
“真要是我亲戚,我宁可掐死你这祸害,也不放你出去作恶!”
“毛还没长齐,坏事倒干了不少……”
刀疤脸骂得唾沫横飞。
棒梗低着头**。
这时管教走了过来。
“贾梗,东西收拾好了吗?”
“报、报告,都收拾好了!”
“出列!”
哐当——
铁门再次打开。
棒梗弯着腰走出来,眼睛紧紧盯着鞋尖。
这些日子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抬头容易挨打。
看守所里,每一天都像一年那样漫长。
此刻他特别想念家里那床发霉的棉被。
管教把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确认没有藏东西,便押着他穿过长廊。
尽头有一扇铁栅栏门。
门外站着几个戴大檐帽的帽子。
“贾梗,移交!”
咔哒一声。
管教把他推出门外。
“接收!”
外面传来简短的回答。
这就算交接清楚了。
以后哪怕贾梗出事,也和看守所没关系了。
三轮车突突地响起来。
贾梗蜷在车斗里——人生第一次坐车,竟然是在这铁皮棺材里。
少管所建在四九城远郊,灰砖墙围着几排平房。
在市郊一个偏僻的地方,有一座少年管教所。
这个地方专门关押未成年人,跟监狱没什么两样。
正午时分,一辆车停在少管所门口。
办完手续后,贾梗抱着行李,战战兢兢地跨过那扇沉重的铁门。
被带到分配的监室门口时,他还没进去,就看见屋里有二三十个少年。
这些剃着光头的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五六岁,正在打扑克、说笑。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站在门口的贾梗。
被几十双眼睛盯着,贾梗只觉得背后发凉。
“叫什么名字?”一个瘦小的少年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