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舟的车驶入苏氏集团大厦地下车库时，苏念辞的手心已经沁出冷汗。前世今天，父亲就是在董事会上突发心脏病，从此一病不起，公司大权逐渐落入大哥和林兆远手中。
记住计划。霍沉舟停好车，转向她，我以霍氏代表身份参会，你躲在隔壁监控室。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通知我。
苏念辞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西装内袋微微鼓起：那是什么？
霍沉舟取出一个小巧的银色装置：心率监测器。可以远程捕捉你父亲的心电活动。他顿了顿，如果他真的心脏病发作，我们能第一时间知道是真是假。
这个准备让苏念辞稍稍安心。她跟着霍沉舟乘员工电梯上到35层，在通往会议室的走廊拐角处分开。
小心。霍沉舟最后叮嘱，别让你大哥看见你。
监控室门没锁，苏念辞闪身进入。房间很小，墙上布满显示屏，实时播放着董事会各个角度的画面。值班的技术员正戴着耳机打瞌睡，她悄悄绕到他身后，一记手刀精准地击中颈部穴位——这是前世被赶出苏家后，她在街头学来的防身术。
技术员无声地滑倒在地。苏念辞将他拖到角落，自己坐到主控台前，戴上耳机。显示屏上，董事们陆续入场。父亲坐在首位，脸色确实不太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大哥坐在他右手边，正在与林兆远低声交谈。林兆远西装革履，笑容可掬，完全看不出是个杀人凶手。
霍沉舟最后一个入场，作为霍氏集团新派来的代表。他的出现引起一阵骚动，尤其是大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霍氏什么时候对我们的董事会感兴趣了？大哥冷冷地问。
霍沉舟从容入座：自从贵公司拖欠新能源项目赔偿金以来。
这个回答让会议室气氛骤然紧张。父亲疲惫地抬手：今天议程很多，先处理内部事务。
会议开始，各项报告和数据在屏幕上滚动。苏念辞紧盯着父亲的状态，同时注意着林兆远的一举一动。那个男人看似专注，手指却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敲——像是在等待什么。
两小时后，财务总监正在汇报季度数据，父亲突然按住胸口，脸色煞白。
董事长？！有人惊呼。
苏念辞立刻看向心率监测器的接收屏——父亲的心电图突然变得紊乱，但波形异常规整，不像是自然发病！
会议室乱成一团。大哥迅速接管局面：快叫救护车！林叔叔，您的特效药...
林兆远早已准备好一个小药瓶：快给他服下！
不要！霍沉舟突然站起来，那不是心脏病药！
全场寂静。大哥脸色阴沉：霍沉舟，你别太过分！
那就验一验。霍沉舟冷静地说，如果是正规药品，应该有批号和生产日期。
林兆远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镇定：这是私人配制的特效药，当然没有那些。
那就更可疑了。霍沉舟寸步不让，在不明成分的情况下给病人服药，是违法的。
董事们议论纷纷。父亲痛苦地喘息着，却说不出话。大哥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咬牙道：先送医院！药的事之后再说。
救护人员赶到，将父亲抬上担架。混乱中，苏念辞看到林兆远悄悄将那个小药瓶塞回口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她必须拿到那个药瓶！
溜出监控室，苏念辞混入跟随的人群。电梯里挤满了人，她压低帽檐，站在林兆远身后。那个药瓶就放在他西装内袋，露出一小截银色瓶盖。
机会只有一次。电梯到达一楼时，人群涌动，她假装被推搡，精准地撞向林兆远，手指灵巧地探入他的口袋——
小心！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苏念辞抬头，对上大哥冰冷的眼神。他早就认出她了！
念辞，你不该在这里。大哥压低声音，手上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林兆远转过身，看到苏念辞时眉毛高高扬起：哎呀，苏大小姐也来了？
我...我担心爸爸。她强作镇定，但药瓶没拿到，计划失败了。
救护车呼啸而去，大哥坚持要亲自陪同。临走前，他将苏念辞拉到一边：立刻回家。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
大哥，那药有问题！她急声道，霍沉舟说的是真的！
大哥的眼神变得复杂：回家。别逼我禁足你。
林兆远在一旁假惺惺地说：承砚，我送念辞回去吧。
不必。大哥冷冷拒绝，她自己有司机。他最后警告地看了苏念辞一眼，转身上了救护车。
人群逐渐散去。苏念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突然，有人从后面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是霍沉舟，他塞来一张纸条，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城南药检所，找dr.陈，说是霍先生让你来的。他会帮你分析样本。]
样本？苏念辞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面赫然是那个银色小药瓶！霍沉舟什么时候得手的？
来不及多想，她打车直奔城南。药检所位于一个偏僻的工业园区，dr.陈是个戴厚眼镜的中年男子，看到药瓶时脸色大变。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很重要吗？苏念辞反问。
dr.陈擦了擦汗：霍先生说你会这么回答。他将药瓶放入仪器，给我半小时。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苏念辞的手机不断震动，是母亲和林柔霜的来电，她一概不理。终于，dr.陈拿着报告出来，脸色异常凝重。
这不是治疗心脏病的药。他指着色谱图，里面含有一种罕见的植物碱，会与特定药物产生反应，导致心律失常。
特定药物？比如什么？
比如...dr.陈翻看报告，比如某些抗癌药物的代谢产物。如果患者正在服用这类药物，这种碱会加速毒性发作。
苏念辞的血液瞬间凝固。父亲确实在服用抗癌药！林兆远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能证明这药是谁配制的吗？
dr.陈摇头，但瓶底有个激光刻印，像是私人标记。
苏念辞仔细查看瓶底，果然发现一个极小的L字样。L&R...林和...宋？林兆远和宋绾卿？
她拍下照片发给霍沉舟，附言：[猜对了。不是心脏病药，是毒药。瓶底有L&R标记。]
回复立刻进来：[L&R是林氏和宋氏合资实验室。证据确凿了。现在去医院，但小心林柔霜。]
医院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苏念辞赶到时，父亲已经被送入IcU，母亲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六个哥哥和林兆远围在一旁，林柔霜居然也在，正地给大哥递咖啡。
念辞！母亲看到她，立刻站起来，你去哪了？我打了好多电话...
对不起，手机静音了。她抱住母亲，小声问，爸怎么样？
暂时稳定了。母亲的声音发抖，医生说...是长期服药导致的毒性积累。
苏念辞握紧口袋里的药检报告，这正是揭发林兆远的好时机！但当她看向大哥时，对方警告地摇了摇头。
念辞姐姐~林柔霜甜腻的声音插入，你来得真晚，我们都担心死了呢~
苏念辞不理她，径直走向主治医生：我能看看父亲的检查报告吗？
医生犹豫地看向大哥。这个细节没逃过苏念辞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的医疗信息需要大哥同意了？
我是他亲生女儿，有权知道。她强硬地说。
医生只好递给她一叠报告。苏念辞快速浏览，心沉到谷底——肝功能指标严重异常，心肌酶升高，血钾失衡...全是抗癌药中毒的症状！
这些异常...她故意大声问，是不是与某种特定药物有关？
医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确实像是某种化疗辅助药物的毒性反应，但苏董事长说他没有...
他在服用抗癌药。苏念辞斩钉截铁地说，已经三年了。
全场寂静。林兆远的笑容僵在脸上，大哥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念辞！母亲惊恐地拉住她，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苏念辞掏出药检报告，因为有人一直在调换爸爸的药，今天还想给他下毒！
她将报告拍在桌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上面的结论。林兆远脸色大变，但很快恢复镇定：荒谬！谁做的这个检测？有资质吗？
城南药检所，国家级实验室。苏念辞冷笑，要打电话确认吗，林叔叔？或者我们该报警，查查这个瓶底的L是什么意思？
林兆远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大哥突然上前一步：念辞，把报告给我。
为什么？好销毁证据？苏念辞直视大哥的眼睛，大哥，你到底站在哪边？
这个公开质疑让所有哥哥都震惊了。三哥站出来：念辞，你怎么能这么跟大哥说话？
那该怎么说？苏念辞反问，谢谢他纵容别人毒害父亲？谢谢他把林柔霜这个间谍带进家门？
你胡说！林柔霜突然尖叫起来，承砚哥哥，她污蔑我！
大哥的表情变得极为痛苦。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IcU的门开了，护士走出来：病人醒了，要见苏念辞小姐。
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苏念辞自己。父亲为什么单独要见她？
IcU里仪器滴答作响。父亲躺在病床上，面色灰败，但眼神清醒。他虚弱地招手，示意苏念辞靠近。
爸...她握住那只布满针眼的手，喉咙发紧。
胸针...父亲气若游丝，你妈妈给你了吗？
苏念辞一惊：给了。我...我看过里面的内容。
父亲闭上眼睛，那就好...
爸，林兆远他...
我知道。父亲打断她，一直都知道。但我需要...证据。
这个回答让苏念辞震惊不已。父亲早就知道？那为什么...
太复杂...父亲艰难地说，牵扯太多。你大哥...他有苦衷...
什么苦衷能让他背叛家人？苏念辞忍不住问。
父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去找...霍家那孩子。他有...另一半...证据。
霍沉舟？苏念辞更加困惑了。父亲竟然知道霍沉舟，还说他有什么证据？
念辞...父亲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小心你大哥...他不是...看起来那样...
这句话让苏念辞浑身发冷。不是看起来那样？什么意思？
护士进来提醒探视时间到了。父亲最后塞给她一张折叠的纸条：别让...任何人...看到...
苏念辞将纸条藏进袖口，刚走出IcU，就被六个哥哥围住。大哥站在最前面，脸色阴沉：爸跟你说了什么？
家常而已。她平静地回答。
撒谎！二哥激动地说，为什么只见你一个人？
林柔霜在一旁煽风点火：肯定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念辞姐姐最擅长这个了~
够了！母亲突然出声，你们父亲还在病床上，你们就这样对待妹妹？
大哥深吸一口气：念辞，把爸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苏念辞心跳加速。他怎么知道父亲给了她东西？除非...IcU里有监控或窃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后退一步，爸只是嘱咐我照顾好妈妈。
搜她身！四哥突然说，她肯定藏了什么！
这个提议得到几个哥哥的附和。苏念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竟然要在医院公开搜她的身？为了什么？为了林兆远？
谁敢！她厉声道，同时继续后退，寻找逃跑路线。
大哥步步紧逼：念辞，别逼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插入：苏小姐，校长找你紧急返校。
霍沉舟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手机，表情严肃：关于你被下药的事，警方需要补充笔录。
这个及时的谎言给了苏念辞脱身的机会。她快步走向霍沉舟，哥哥们碍于外人在场，不便强行阻拦。
谢谢。一进入电梯，她就低声道。
霍沉舟按下地下车库的按钮：纸条。
苏念辞这才想起袖中的纸条。她小心地展开，上面只有潦草的几个字：[新能源项目原始数据在柔霜项链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林柔霜的项链？父亲怎么会知道这个？除非...
除非项链本来是你家的。霍沉舟沉声道，你母亲的首饰？
苏念辞猛然想起，林柔霜确实一直戴着一条蓝宝石项链，说是母亲遗物。但如果那是苏家的东西...
我们必须拿到那条项链。她说。
霍沉舟点点头：先离开这里。你大哥很快会反应过来。
他的车刚驶出医院车库，苏念辞的手机就响了。是大哥的短信：[你以为霍沉舟是救星？问问你母亲三年前那个雨夜发生了什么。]
这个莫名其妙的信息让她皱眉。三年前雨夜？她正要询问霍沉舟，另一条短信紧接着进来，这次是林柔霜：
[亲爱的姐姐，你猜谁现在和你母亲单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