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落地窗上,像是无数双冰冷的手在疯狂拍打。霍沉舟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滚烫的咖啡杯倾斜,深褐色的液体泼洒在米白色地毯上,洇开一片狰狞的污迹。他死死攥住沙发扶手,指节用力到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毒蛇。冷汗瞬间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沉舟!”苏念辞的心跳骤停,扑过去抓住他冰冷的手腕,“又来了?”那蚀骨的寒意透过皮肤直刺她的心脏。霍沉舟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嘴角却控制不住地抽搐:“…没事,老毛病。”他声音嘶哑,仿佛砂纸摩擦。这“老毛病”是林兆远亲手种下的毒,每一次发作都像有冰锥在骨髓里搅动,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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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摩天大楼顶层的实验室。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奇特甜香混合的诡异气味。巨大的环形屏幕墙分割成无数监控画面——霍家庄园幽深的走廊、霍沉舟书房隐秘的角落、甚至苏念辞名下那间私人实验室里闪烁的精密仪器读数……所有画面中央,被单独放大、占据几乎半面墙的,正是霍沉舟痛苦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
林兆远站在屏幕前,背对着门口,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只有屏幕上流动的冷光,映出他嘴角那抹缓慢拉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他抬起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迷恋,轻轻抚过屏幕上霍沉舟因剧痛而扭曲的脸颊轮廓,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珍宝。
“看啊,我的孩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回响,在空旷死寂的实验室里回荡,“这就是你背叛血脉的代价。”他陶醉地欣赏着霍沉舟每一次细微的痉挛,“‘寒渊’的滋味,是不是很美妙?它会慢慢冻僵你的血管,侵蚀你的神经…直到你的身体,彻底变成一座冰封的坟墓,为我永生计划最完美的载体。”
他身后,巨大的低温密封舱如同沉默的巨兽。舱内幽蓝的光线下,浸泡在淡绿色营养液中的“宋绾卿”——苏念辞生母的克隆体——静静悬浮。那张与苏念辞有七分相似的美丽脸庞毫无生气,苍白得如同玉雕。另一侧的培养基座上,数十个排列整齐的透明容器里,无数微小的胚胎在营养液中沉浮,那是批量复制的、尚未植入记忆的“霍沉舟”雏形,像等待装载灵魂的空壳。
“快了,”林兆远的目光转向那些胚胎,狂热在眼底燃烧,“等‘寒渊’彻底冻结你的意识,等你成为一具完美的、空白的躯壳…‘永生之钥’将开启新纪元!你母亲的基因序列,配合霍家禁药淬炼出的最强载体…苏念辞的血,将成为最后的激活剂!我,将取代你,在你这具躯壳里获得新生!而你…”他猛地转身,眼神如淬毒的冰锥,直刺屏幕里痛苦的爱子,“将永远消失!连同你那份可笑的、对苏念辞的爱,一起化为尘埃!”
他猛地按下控制台中央一个猩红的按钮。刺耳的警报声尖啸而起,环形屏幕上所有监控画面瞬间消失,被一个巨大、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取代——【00:59:59】!猩红的数字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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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庄园,书房。
霍沉舟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嘶声。苏念辞半跪在他身边,用温热的毛巾一遍遍擦拭他额上不断沁出的冷汗。那冰冷的颤抖透过指尖传来,几乎冻结她的血液。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他书桌上凌乱的文件——一份关于霍家祖传禁药“归墟”成分的古旧分析报告。
突然,她的目光钉在报告边缘一张不起眼的实验数据便签纸上。一串看似杂乱的数字和字母组合——LZY-omEGA-003。一个冰冷的念头闪电般击中她!林兆远(Lin Zhaoyuan)!omega项目!003号监控节点!她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一寸寸扫过书房天花板的角落、书架的缝隙、壁灯精致的底座……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壁炉上方悬挂的一幅巨大古典油画——霍家先祖的肖像。画中老者深邃的目光,似乎并非注视着画外的世界。一种被毒蛇缠上脖颈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林兆远!他像无处不在的幽灵,用冰冷的电子眼,窥视着他们最私密、最痛苦的每一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屈辱和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沉舟…我们…一直在他的眼睛里。”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霍沉舟艰难地睁开眼,瞳孔因为剧痛而有些涣散。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幅画,一丝了然混合着更深的痛苦在眼底掠过。他反手,用尽力气攥住苏念辞的手腕,冰冷的手指传递着无声的绝望和警告。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刹那间,强光透过落地窗,清晰地映亮了霍沉舟痛苦的脸,也毫无保留地照进了苏念辞的双眼!
剧痛!仿佛有烧红的钢针猛地刺入眼球深处!苏念辞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下意识地捂住眼睛。指缝间,一丝微弱却纯粹的金芒,如同熔化的黄金,在她剧痛翻滚的虹膜深处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在眼球深处蔓延开,伴随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某种古老锁链被强行挣断的细微“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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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
林兆远正沉浸在全盘掌控的极致快感中,欣赏着屏幕上霍沉舟濒临崩溃的痛苦模样。突然,主屏幕一角,代表苏念辞私人实验室监控探头的画面猛地剧烈闪烁起来!雪花般的噪点疯狂跳动,图像扭曲、拉伸,最终“滋啦”一声,彻底变成一片刺眼的蓝色!连接状态指示图标瞬间转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信号丢失】!
“什么?!”林兆远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暴怒的狰狞。他猛地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冰冷的键盘上疯狂敲击,试图重新建立连接。然而,反馈回来的只有冰冷的错误提示:【目标区域存在未知高强度生物磁场干扰,信号屏蔽】。
“不可能!她的实验室没有这种级别的防御!”林兆远咆哮着,一拳狠狠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主屏幕上苏念辞的身影。就在刚才闪电亮起的刹那,那个捂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的女人…
他猛地调出刚才的画面,一帧帧慢放。闪电的强光下,苏念辞指缝间…似乎有一线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捕捉的…金色流光?那是什么?一种强烈的不安,毒蛇般缠上他的心脏。计划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变量!他精心编织的、以霍沉舟的痛苦为养料、以苏念辞的绝望为祭品的完美链条,似乎被这意料之外的金光撬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他烦躁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凶狠地扫向低温密封舱,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玻璃,质问里面那个沉睡的克隆体。就在他的目光掠过密封舱观察窗的瞬间——
幽蓝的营养液中,那张属于“宋绾卿”的、苍白而美丽的脸,那双一直紧闭的、毫无生气的眼睛…右眼的眼皮,极其轻微地…极其诡异地…颤动了一下。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倒计时的红色数字在无声跳动:【00:42:17】。林兆远如同被最毒的蝎子蛰中,猛地后退一步,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死死盯着那密封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骇的神情。克隆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