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霜的声音在黑暗中像毒蛇吐信，苏念辞浑身一僵，随即镇定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对方穿着真丝睡裙，长发披散，手里端着一杯牛奶——典型的无辜少女形象。
图书馆。苏念辞简短回答，侧身想绕过她。
林柔霜却挡住去路：这么晚还学习？真用功呢。她啜了一口牛奶，还是说...去见什么人了？
苏念辞眯起眼睛。林柔霜的语气里有种危险的试探，仿佛知道了什么。
让开。她冷声道。
别这么凶嘛。林柔霜假意退缩，却又压低声音，霍医生挺帅的，对吧？可惜啊，他未婚妻可不是好惹的。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在背上。林柔霜怎么知道她见了霍沉舟？难道...被跟踪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念辞推开她，大步走向自己房间。
身后传来林柔霜甜腻的声音：晚安，姐姐。代我向霍医生问好~
房门锁上，苏念辞背靠着门板，心跳如雷。她迅速检查房间，果然在书桌抽屉底部发现了第二个窃听器——比床头那个更隐蔽。看来林柔霜趁她不在时进来过。
她不动声色地将窃听器放回原处，拿出手机给霍沉舟发短信：[林柔霜知道我见你了。可能有跟踪。]
回复立刻进来：[不可能。我检查过。她是在诈你。别上当。]
苏念辞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Sd卡，戴上耳机重新听那段关键录音。背景中模糊的男声确实像林兆远，但内容实在难以分辨。
必须找到更多证据...她喃喃自语。
窗外一道车灯扫过，父亲和哥哥们回来了。苏念辞迅速藏好Sd卡，躺在床上假装睡觉。走廊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话语声。
...明天董事会必须通过...
...老爷子身体撑不住了...
...林叔叔说...
声音渐渐远去，但那种紧张的氛围却留在空气中。苏念辞等到整栋别墅完全安静，才悄悄起身，摸向父亲的书房。
书房门锁着，但她知道备用钥匙藏在走廊花瓶底下。前世她曾偶然看到大哥这么做过。钥匙还在老地方，铜制的，冰凉地贴着她的掌心。
门无声地滑开，苏念辞闪身进入，轻轻带上门。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书房蒙上一层银蓝色。她直奔父亲的书桌，开始小心地翻找。
最下层的抽屉上了锁，但这难不倒她。用发卡拨弄几下，锁一声开了。里面是一叠医疗报告和几个药瓶。她迅速拍下照片，然后注意到一个黑色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新能源项目记录，日期是三年前。这正是母亲和霍沉舟都提到的那个与霍氏合作的项目！
苏念辞急切地浏览内容，大部分是技术术语和会议记录。但在最后几页，父亲的字迹变得潦草：
[项目泄密！霍氏指控我们，所有证据都指向内部。但不可能是我的人...除非...林？]
[今天林兆远又带来那个特效药，喝完后头晕目眩。清玥怀疑药有问题，我笑她多疑...但现在...]
[必须查清。如果真是他...]
笔记到此中断。苏念辞的手指微微发抖。父亲早就怀疑林兆远了，只是为时已晚。
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念辞猛地转身，大哥苏承砚站在门口，西装革履，显然还没睡。月光下他的轮廓锋利如刀，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大哥...她迅速合上笔记本，我只是...
找这个？苏承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Sd卡——和她母亲胸针里的一模一样！
苏念辞的心跳几乎停止。大哥怎么会有...
别装了。苏承砚走进书房，关上门，我知道你见过霍沉舟。
这句话如同炸弹在耳边炸响。苏念辞强迫自己冷静：我不明白...
那个校医。大哥冷笑，你真以为他只是个校医？
月光下，兄妹俩对峙着。苏念辞突然意识到，大哥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多。
他是霍家的人。苏承砚逼近一步，霍振业的独子，我们的敌人。
敌人？为什么？
因为三年前那个项目！大哥突然提高声音，又迅速压低，霍氏认为我们出卖了他们，导致几十亿损失。父亲一直想修复关系，但...
但有人不希望和好。苏念辞接上他的话，比如林兆远？
大哥的表情变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她谨慎地回答，爸的笔记里提到他。
苏承砚沉默片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听好了，念辞。远离霍沉舟。他来明德高中不是偶然，接近你更不是。
那你呢？苏念辞反问，你和林柔霜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叫你承砚哥哥那么亲热？
大哥的手松了一瞬：那只是...
只是什么？苏念辞挣脱开来，大哥，你真的相信林柔霜是单纯的吗？她今天在汤里下药陷害我！
那是意外！
就像爸的药被调换也是意外？苏念辞脱口而出，随即后悔了。
大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谁告诉你药的事？
太迟了，秘密已经泄露。苏念辞深吸一口气：我看到爸的医疗报告了。大哥，有人在害他，而林兆远...
闭嘴！大哥猛地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看向门口，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这个反应太奇怪了。苏念辞拉下他的手，压低声音：什么意思？
苏承砚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这房子...不安全。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几不可闻，林兆远装了监听设备，连爸的书房都有。
所以大哥知道！苏念辞心跳加速：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没证据！大哥咬牙道，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
比如林柔霜的真实身份？
大哥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你知道？
她是林兆远的亲生女儿。苏念辞说出霍沉舟告诉她的信息，胎记是伪造的。
这个重磅炸弹让大哥踉跄后退，撞上书架。几本书掉下来，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响。
不可能...他喃喃道，林叔叔说...
他说谎。苏念辞乘胜追击，大哥，你被利用了。林兆远想通过林柔霜控制你，进而控制苏氏集团。
大哥的脸色变了几变，从震惊到怀疑，最后变成一种可怕的冷静：这些是谁告诉你的？霍沉舟？
苏念辞没有正面回答：我们可以自己查证。比如检测林柔霜的dNA...
够了。大哥突然严厉起来，不管霍沉舟对你说了什么，都是谎言。霍家恨我们，念辞。他接近你只有一个目的——报复。
那你呢？苏念辞反问，你接近林柔霜又是为了什么？
大哥的表情变得复杂：有些事...我不能说。但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霍家和林家的把戏。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两人同时噤声。苏承砚走到窗边，掀起一角窗帘：林兆远来了，这个时间...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苏念辞从未听过的恐惧。
把东西放回去，立刻回房间。大哥命令道，记住，别相信任何人，特别是霍沉舟。
苏念辞迅速将笔记本归位，锁好抽屉。离开前，大哥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念辞，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一点——我永远是你大哥。
这句话里有种诀别的意味，让苏念辞心头一颤。但她来不及多想，匆匆溜回房间，刚关上门，就听到楼下传来林兆远爽朗的笑声和父亲的寒暄。
她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今晚获得的信息量太大，需要时间消化。大哥知道监听的事，知道父亲被下毒，却仍然容忍林柔霜...为什么？他说有些事不能说又是指什么？
手机震动起来，霍沉舟的短信：[明天董事会，你父亲会突发心脏病。林兆远计划借此让苏承砚接管公司。]
苏念辞的手指颤抖着回复：[我刚见到大哥。他知道很多，但警告我别相信你。说你是来报复的。]
回复迟迟不来。正当她以为霍沉舟不会回应时，手机终于亮了：
[三年前项目泄密，霍氏确实恨苏家。但我不是。明天董事会，我会在场。相信我一次。]
苏念辞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许久。她该相信谁？大哥还是霍沉舟？两人各执一词，却都有可疑之处。
窗外，林兆远的笑声隐约可闻，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清晨，别墅里一片忙乱。父亲一早就去了公司，六个哥哥也都西装革履地准备出发。苏念辞下楼时，正好撞见林柔霜为大哥整理领带，那亲密的姿态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姐姐早安~林柔霜甜甜地招呼，手指却在大哥看不见的角度对她比了个下流手势。
苏念辞无视她，径直走向餐厅。母亲已经坐在那里，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妈，你没睡好？
沈清玥摇摇头：你爸昨晚...不太舒服。她压低声音，林兆远带来的特效药让他吐了很久。
又是林兆远的药！苏念辞握紧拳头：妈，今天的董事会...
我知道。母亲打断她，眼神异常清醒，所以我让你二哥准备了急救药。
这个回答让苏念辞一愣。母亲似乎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念辞，母亲突然握住她的手，无论今天发生什么，别冲动。有些事...比你想象的复杂。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警告。苏念辞刚想追问，大哥走进餐厅，脸色阴沉：念辞，你今天在家陪柔霜。董事会别去了。
为什么？我一直都参加的。
今天不一样。大哥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为你好。
林柔霜在一旁露出胜利的微笑。苏念辞瞬间明白了——他们想把她支开，方便动手脚！
她假装顺从，却在心里冷笑。不让她去？她偏要去！
大哥和哥哥们离开后，林柔霜假惺惺地说：姐姐，我们去花园喝茶吧？我烤了饼干~
没兴趣。苏念辞转身上楼，锁好房门，立刻给霍沉舟发短信：[他们不让我参加董事会。]
回复很快：[预料之中。从侧门溜出来，我在转角等你。]
苏念辞换上一套低调的休闲装，戴上帽子和口罩，趁林柔霜在厨房忙碌时，悄悄从洗衣房溜出别墅。
霍沉舟的车果然等在街角。他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一身正式的深灰色西装，看起来英俊逼人。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帮她系安全带时问，一旦踏入董事会，就没有回头路了。
苏念辞直视他的眼睛：我重生那天起，就没想过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