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破,如天神执笔蘸取金粉,在天际缓缓晕染开来。
朝霞似梦幻的鲛绡,层层叠叠铺陈于苍穹,将神域无垠的云海染作一幅流动的画卷。
近处是灿烂的金黄,远处是深沉的金绯,光影交织间,云涛翻涌,恍若有生命般呼吸。
谢云止与岁烛并肩立于云端,衣袂在沁凉的晨风中轻扬,恍若两株临风的玉树。
谢云止一身白衣胜雪,清冷的气质仿佛能凝结周身的云气;岁烛则透着一股天龙族的孤傲尊贵,银发如月华凝成的瀑布,在晨曦中流转着清辉,与漫天霞光交相辉映。
“此去一别,山河万里,望自珍重。”
岁烛的声音低淳磁性,如春风拂过琴弦,银色的眼眸中映着漫天霞彩。
谢云止微微颔首,清冷的声线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濯鳞,你们族里那群老家伙可麻烦得很,你自己要小心。”
“阿尘,你还是顾着自己吧!要知道你可是佛宗圣尊,断绝七情才是你的道。”
岁烛这边的天龙族,只是好战了些。
他回去肯定要跟族内那些不服他的家伙打几场,打到他们心服口服。
但谢云止那边可就是一群佛修,就等着他皈依佛门呢!
“走了。等交接完族内权柄,落月峰再会。”
两道身影已化作流光,如惊鸿掠过浩瀚云海,在漫天霞光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转瞬便消散在天际尽头,只余下缕缕云丝还在轻轻颤动。
星泪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眸中泛起困惑的涟漪,如春水微澜:
“主人,神域灵气充沛,道法昌盛,为何诸多天骄都要舍近求远,去往下界历练?”
阮轻舞静立于玲珑楼雕花窗前,晨光为她窈窕的身姿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她纤长如玉的手指轻抚窗棂,声调似杏花春雨,沾着清甜的芬芳。
“我曾听父君提及,下界虽灵气稀薄,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却是万界祖源,蕴藏着最古老的道韵。”
她转身望向远方翻涌的云海,目光悠远如穿越了万千界域。
“在那里历经磨难铸就的道基,犹如深海磐石,经得起万载岁月的冲刷,最是稳固难摧。”
她指尖轻点,一缕月光在指尖流转,化作点点萤火翩跹起舞:
“神域最古老的大族将最出色的子弟送往祖地历练,不仅是为了打磨修为,更是要他们在红尘万丈中淬炼道心。唯有历经百劫千难,方能铸就真正的不朽道心。”
星泪若有所悟,眼中闪过明悟的光芒:
“所以云止尊上与岁先生也是被族里安排在下界历练的。”
“正是。”
阮轻舞微微颔首,银发如月华流淌。
“神域每一位神王都统御着万千界域,但九天六界所在的那片星域最为特殊。那里是万法起源之地,藏着连神王都难以窥破的奥秘。”
她凝望天际,眸中泛起追忆的涟漪,仿佛在凝视着亘古的时光:
“每一次天地轮回,都会在祖地留下独一无二的道痕。那些看似平凡的山水之间,可能就烙印着开天辟地时的原始道韵。”
“甚至,在神域都极其罕见的神药,在下界也能诞生。”
“那里,远比你所看到的,知道的,更加神秘。”
晨光愈盛,万道金辉穿透云层,将她的银发映照得熠熠生辉,整个人仿佛沐浴在神圣的光晕中。
风起云涌间,玲珑楼檐角的风铃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鸣响。
晨曦透过碧月梨花树的枝桠,筛落一地碎金。
苏衔酒一袭白色剑袍,正在簌簌飘落的花雨中练剑。
墨色长发随风扬起,剑锋掠过时,惊起几片皎白的花瓣,在他周身翩跹成一场柔软的雪。
他收势时,身上清冽的青莲醉香气漫开,恰似月下初绽的睡莲染了薄霜。
见阮轻舞走来,他眼底浮起清朗笑意,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慵懒:
“小月亮,晨安。”
他挽了个剑花,剑尖轻点向她:“要不要来过几招?”
“好呀!”
阮轻舞嫣然一笑,青鸾神剑应声出鞘。
剑身映着晨光,流转着一泓碧色。两人身影在花树下交错,只过剑招,不运灵力。
她的水袖如流云舒卷,他的衣袂似鹤羽轻扬。
一个剑式轻灵如月下蝶舞,一个剑招写意似醉后泼墨,剑气拂过时,枝头的梨花纷纷扬扬落得更急,为这场切磋平添几分诗意。
星泪托着腮坐在石凳上,看得目不转睛。
“今日新生要去测天赋,小月亮,你可别错过了。”
楚随舟不知何时立在月亮门边,青衫被风轻轻拂动。
他目光温润地落在阮轻舞身上,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提醒。
这时紫夜冥也带着小魔龙逝空走了出来。
逝空欢快地扑向阮轻舞,亲昵地蹭着她的裙角。
“阮阮,早安。”
紫夜冥紫晶般的魔瞳微微一亮,目光掠过空荡荡的庭院,见到谢云止和岁烛不在,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晨风拂起他黑紫色的长发,眼里此刻漾着藏不住的欢喜。
“玄幽,早!”
阮轻舞收剑回鞘,颊边还带着运动后的淡淡红晕。
方才与苏衔酒的对招让她若有所悟,青鸾剑在她手中发出满足的轻吟。
“主人,可以用早膳了。”
星泪已在梨花树下的桌上布好餐具。
琉璃盏中盛着百花凝露,白玉碟里摆着精致的点心,还有几碟灵果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都别客气,来一起用膳吧!”
阮轻舞率先落座,朝众人招招手。
梨花不时飘落在桌案上,为这晨间的聚会添了几分雅趣。
晨曦透过碧月梨花树的枝桠,在石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众人围坐享用早膳时,阮轻舞忽然想起什么,抬眸问道:
“对了,方才晚晚说的新生测试天赋,具体是在何处举行?你们可要一同前往?”
“晚晚?”
苏衔酒执箸的手微微一顿,墨玉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玩味:
“你方才唤他什么?”
他侧头看向楚随舟,唇角扬起清朗的弧度:
“楚师弟,莫非你还有这么个可爱的称呼?”
楚随舟执杯的手指微微一颤,茶面漾开细碎涟漪。
他耳根泛红,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宠溺:
“小月亮,不许这般唤我。”
阮轻舞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冻,轻轻放入他面前的青玉碟中,眼波流转间带着狡黠:
“好的,小晚晚。”
她倾身靠近些许,纤长的睫毛在晨光中轻颤:
“你当真不喜欢我这么唤你么?”
楚随舟望着碟中轻颤的水晶冻,仿佛看见自己同样轻颤的心绪。
他轻咳一声,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私下……私下这般唤便罢了,莫要让师兄他们听见。”
苏衔酒见状朗声大笑,剑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
“哦——原是只在私下才能听的亲密称呼啊!”
他故意拉长语调,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想不到楚师弟与小月亮还有这等不为人知的情谊,你们这是——重归于好,破镜重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