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仙宫悠然穿行于云霭之间,阮轻舞倚在雕栏旁,纤指轻点下方苍茫大地,唇边含着清浅笑意。
“你看,荒天神墟虽处处危机,却也藏着生机。”
她声音柔和,如风拂琴弦。
“那些看似寻常的草木流水,大多暗藏杀机。但总有些例外。致命的陷阱中,往往孕育着最纯净的造化。”
说着,她素手轻招,一株生着银斑的枯草与几块灰扑扑的石头便落入仙宫之中。
还有一截枯木、几片叶子,以及一颗悬浮在半空的水珠。
她执起其中一块顽石,指尖凝起月华般的光晕,轻轻一划。
石皮应声而裂,竟露出内里晶莹剔透的果肉,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仿佛将整个晨曦都凝在了这方寸之间。
“譬如这石中玉,剥开粗粝的外壳,便是天地赐予的琼浆。”
“来,尝尝看。”
她将果肉分成三份,递给紫夜冥与绕在他腕间的小魔龙。
“在荒天神墟,规则特殊,须连续三日进食此间特有的灵物,若不以本土灵物滋养,生机会如沙漏般流逝。人会越来越虚弱,终至油尽灯枯。”
紫夜冥小心地接过,那果肉入口即化,化作温润的暖流浸润着他干涸的灵海。
连逝空都陶醉地眯起了龙瞳,小爪子紧紧抱着果肉不肯松开。
她执起枯木,指尖月华流转,木皮褪去后竟露出一段琥珀色的蜜膏,散发着温润的暖意。
“这是烬木凝脂,生于雷击木心,最能修复经脉损伤。”
又拈起一片银色叶子,叶脉间竟流淌着清冽的浆液。
“银脉琼浆,只在月华最盛时凝结,饮之可明心见性。”
最后托起那颗水珠,珠心深处仿佛封存着一整片星空。
“这是星辰之心,唯有在悬星渊的裂隙才能寻得。每百年凝结一滴,可洗练神魂。”
她将叶子递给紫夜冥,叶脉间的琼浆映得他眼眸发亮,
紫夜冥小心地接过,那叶子触唇即化,清冽的浆液顺着喉间滑落,竟让他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
腕间的小魔龙早已扑到蜜膏前,小爪子沾着琥珀色的凝脂,吃得龙须都在发颤。
“阮阮,你怎会对此地如此熟悉?”
紫夜冥望着她娴熟的动作,眼底满是惊叹与仰慕。
少女垂眸轻笑,长睫在晨光中染上碎金:
“这些啊,都是我哥哥教的。他说荒天神墟最重平衡,越是危险的绝境,越会孕育相应的生机。”
她指向远方的雪原:
“比如无涯雪原的冰心莲,花瓣如刀刃,但莲藕却是大补之物;葬神骨漠的血玉菇,生长在神骨缝隙,能淬炼血脉……”
随着她的讲述,一个充满危险与机遇的秘境画卷徐徐展开。
每一种灵物的特性、采集时机、相生相克,她都如数家珍。
“阮阮说的哥哥是南域王吗?”
“不是哦。”
阮轻舞摇头,眸光忽然变得悠远,仿佛穿过层层云雾,望见了某个立在雷霆风雪中的身影。
“是另一个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他替我收拾闯下的祸事,为我挡去所有风雨。”
她指尖摩挲着琉璃栏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濡慕依赖:
“这世上,没有他平不了的事。”
紫夜冥默默咽下一口清甜的果肉,却觉得喉间莫名泛起一丝酸意。
他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幽怨:
“阮阮,你究竟……有多少个好哥哥?”
少女闻言转过头来,眼底漾开灵动的涟漪,像投入湖心的月光碎成了千万片:
“诶?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很多呢!”
她银铃般的笑声随风散入云海,只留下紫夜冥对着手中突然变得酸涩的果子发怔。
琉璃仙宫所过之处,仿佛经历了一场温柔的浩劫。
阮轻舞立在云端,素手轻拂间,寂灭沙海深处的流金沙成片升起,如金色星河汇入灵境。
坠月之森中那些萦绕着月华的玉髓木连根拔起,带着晶莹的露珠落入她掌心。
就连悬星渊峭壁上凝结了万载的星辉石,都如雨点般剥离岩壁,在仙宫后方拖曳出璀璨的光尾。
悬星渊
“主人,您这是……进货来了?”
星泪望着灵境内以肉眼速度堆积成山的奇珍,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我们究竟是来历练,还是来……打劫禁地的?”
少女回眸一笑,发间流转着七彩霞光:
“此等万年难遇的机缘,自然要物尽其用。”
她指尖轻点,下方整片泣血平原的土壤竟被整个掀起,露出深处泛着金光的灵壤。
那些号称永不凋零的赤炎珊瑚在脱离土地的刹那,纷纷化作晶莹的红色灵珠,叮叮当当地落进玉匣。
紫夜冥倚在栏边,看着她将无涯雪原的万年玄冰整块切割,连带着冰层下沉睡的冰心莲一并收起。
这般架势,确实不像来历练,倒像是要把整个荒天神墟打包带走。
“上次哥哥带我进来时,只能偷偷摘几株雷纹草。”
她熟练地将整片雷击木林移植进灵境,眼中闪着怀念的光。
“那时他刚参透禁地法则的漏洞,就迫不及待带我来寻宝。”
“结果回去后被执法长老发现,哥哥在父君殿前跪了三天。”
她轻笑,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慢:
“可他还是偷偷传音给我,说下次要带我去神墟核心区看看。”
星泪看着灵境内新开辟的雷泽、雪原、沙海,终于忍不住问道:
“主人既然对此地如此熟悉,为何不去捞一捞云止尊上他们?”
阮轻舞正将最后一片星纹草收进玉瓶,闻言抬头,理直气壮地反问:
“他们又不是玄幽?还需要我去捞?”
紫夜冥原本正在欣赏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听到这话不禁怔住。
所以……在阮阮心里,他竟是唯一需要特别关照的那个?
“原来如此……”
他喃喃自语,眼底渐渐漾开温柔的笑意。
“原来我对阮阮而言,是最特别的。”
小魔龙歪着头,看着自家主人从最初的震惊到如今的欣喜,忍不住用小爪子捂住眼睛。
这自我攻略的速度,连它这条龙都看不下去了。
“看,那么多人她都不管,唯独把我带在身边。”
紫夜冥抚摸着腕间的龙鳞,语气笃定:
“这若不是偏爱,什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