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我也能化形啦!”
灵碧海蓝碧波之中,小沧渊银白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彩虹般的光泽。
他在浪花间穿梭游弋,心情如同这翻涌的潮水般激动难平。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化形——这般重要的事,定要好好思量。
他要化作这世间最配得上主人的模样。
“我们小沧渊真棒,这么快就修炼到能化形的境界了。”
阮轻舞俯身望向海面,只见那条通体莹白的小鱼在晶莹的浪花间轻盈腾跃,尾巴划出的每一道弧线都透着纯真的欢欣,无比可爱。
她微笑着伸出手,小沧渊便乖巧地跃上她的掌心,鱼尾轻摆,带起细碎的水珠。
“嗯!”
小鱼儿在她掌心郑重地转了个圈。
“主人喜欢什么样的,沧渊以后就化成什么样的。”
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仿佛在许下一个无比庄重的承诺。
“哈哈,好呀。”
阮轻舞用指尖轻轻抚过他冰凉的鳞片,目光温柔得如同春日里融化的雪水。
这般纯粹的依赖,总是让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微微发烫。
“那主人喜欢什么样的呀?”
小沧渊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好看的,我都喜欢呀。”
阮轻舞笑着说道。
“我们主人喜欢高岭之花,小沧渊,你这么呆萌——可不是咱们主人的菜。”
星泪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开口说道。
“高岭之花是什么呀?”
小沧渊不明白,疑惑地看着星泪。
“这个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小沧渊,你现在还小,等你明白什么是高岭之花,你再化形吧。”
星泪温和的说道。
“嗯嗯,谢谢星泪哥哥。”
小沧渊乖巧的点点头,他现在可是立志要成为高岭之花的鲲鹏。
“小沧渊什么样,我都不会不喜欢的。”
阮轻舞将小沧渊放回海水之中,他听到主人的话,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瞬间就宁静了。
“玄幽的伤势怎么样?他醒来没有?”
“他还没苏醒,伤得太重了,幸而,主人搭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星泪开口说道,他也没想到,紫夜冥是真的拼命。
阮轻舞来到紫夜冥的卧榻之旁,看到他只是在沉睡恢复,没有惊动他。
在她的空间之中,他可以安心养伤。
与此同时,远在荒天神墟另一端的谢云止,正经历着截然不同的处境。
他寻了一处不大的山洞,仔细用枝叶将洞口遮蔽妥当后,便静静坐在黑暗中调息。
自从踏入这片绝地,他便滴水未进——比起被此地诡谲的毒物夺去性命,他宁愿选择硬扛这日渐侵蚀的虚弱。
每一次荒天神墟开启,其中的天地规则都会发生变化。但这一次,对外来者的压制似乎格外严酷。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片天地的意志中充斥着暴戾的毁灭气息,仿佛要将所有闯入者都碾碎在这片禁地之中。
夜色如墨,将荒天神墟浸染得一片死寂。游荡的幽魂便开始在荒野中嘶嚎。
它们没有实体,却能直接撕裂生灵的神魂,将猎物化作新的怨灵。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黑暗中,谢云止那一袭白衣依旧纤尘不染。
他静静坐在山洞角落,周身自然流转着淡淡的清辉,宛如谪仙误入凡尘。
尽管面色因消耗过度而显得苍白,这份脆弱却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感——如同月光下即将破碎的琉璃,清冷易碎,却依然保持着不容亵渎的高洁。
他垂眸凝视腕间那枚淡金色的莲华印记,指尖轻抚过温润的纹路。
“昙儿,此时可会害怕?”
清冷的嗓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
印记尚未示警,说明她性命无虞。
可这黑夜之中,那些无形的幽魂无处不在,她独自在外,定会受惊。
想到她可能会被那些可怖的存在吓到,他素来平静的心湖便泛起细密的涟漪。
正当这份担忧几乎要将理智淹没之时,腕间的莲华印记忽然泛起温暖的流光。
一股温和纯净的力量自契约另一端缓缓涌来,如月华流淌,似仙泉浸润。
这股力量温柔地滋养着他被规则压制的灵脉,驱散了周身的虚弱与疲惫,让他重新恢复。
“这是……”
谢云止怔然感受着体内流转的暖意,眼底的忧虑渐渐化作一片柔软。
他轻轻合拢手指,仿佛能透过这温暖的力量,触碰到远方那个让他牵挂的身影。
“是昙儿在告诉我,她很好。”
他的契约,守护着她的时候,她也在守护他。
远在荒天神墟不同位置的纳兰东君与凌鹤卿,也感受到了来自灵魂契约的温养。
纳兰东君正闭目调息,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清冷月华自心口蔓延开来,将他周身的寒意尽数驱散。他微微勾唇,冷峻的眉眼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放松。
“小月亮平安就好。”
而凌鹤卿在感受到契约传来的暖意时,原本紧蹙的眉宇终于舒展。
他轻抚腕间的月纹,低声轻笑:“小月亮果然总能给人惊喜。”
这一夜,虽然危机四伏,但他们通过契约相连,都在这份跨越空间的守护中,获得了难得的安宁。
然而,阮轻舞破境成神所引发的涟漪,远不止于此。
在她曾经生活过的神域,那些与她缔结过月印契约的神子们,此夜都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悸动。
他们腕间早已黯淡了十年、微弱得近乎消散的月牙印记,竟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重新亮起。
那光芒并不耀眼,只如萤火般短暂地闪烁了一下,旋即熄灭,快得让所有人都以为那不过是心神恍惚间的错觉。
可在言灵族那座寂静得仿佛时间都凝固的神殿深处,那位从不曾开口的少主,闻人不语,却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那双映刻着亘古星空的眸子里,此刻正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涛。
他死死盯着自己手腕上那片光洁的皮肤,仿佛要将那里灼穿一个洞来。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早已被他刻入灵魂深处、以为永世沉寂的契约,传来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波动。
“小云朵……是你吗?”
一个无声的问句在他心间炸开,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那双看尽星辰轮转也波澜不惊的眼眸,在瞬间漫上一层破碎的水光,染红了眼角。
是沉寂了太久,终于生出心魔了吗?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然而,这份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悸动,却被现实无情地镇压。
虚空中,一道道无形的缚神链感应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骤然显现出冰冷的轮廓,它们穿透他的神魂,将他牢牢锁在这座华美的神域牢笼之中,动弹不得。
他猛地攥紧手心,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确认现实。
是啊,她的魂灯……早已熄灭了。
方才那一瞬,定然又是他日思夜想之下,产生的可悲幻觉罢了。
他颓然垂下手,目光落在依旧光洁的手腕上,唇边泛起一丝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有时候,他竟是那样羡慕凌鹤卿——那个可以为了她抛下一切,上天入地、追寻至世界尽头的男人。
而他,却被永恒的枷锁困于此地,连为她落一滴泪的自由,都是奢望。
闻人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