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阮轻舞步履轻快地走到墨陵这边的桌案前,在他对面优雅落座,一副认真求学的模样。
墨陵收敛心神,取出一张特制的符纸。
他银灰色的长发如月下寒瀑般垂落,发间错落的黑色金属发饰泛着冷光,衬得他眉目如刃,眸色深沉。
然而,当他专注于手中纸张时,那份锐利便化为了灵巧与耐心。
“折纸鹤,需先这样……”
他修长的手指开始动作,步骤清晰,手法娴熟,不过片刻,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便在他掌心成型。
“然后,便是最关键的一步——为它赋灵。”
他指尖凝聚一点微光,轻轻点在纸鹤头部。
那纸鹤周身流过一道灵韵,随即双翅微颤,竟真的轻盈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小圈。
墨陵收回纸鹤,又取出一张新的符纸递给阮轻舞,语气温和:
“小帝后,您试试?”
“好。”
阮轻舞接过那触手微凉的纸张,依着方才所见的步骤,低头专注地折起来。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却异常灵巧,动作流畅自如,竟分毫不差地复刻了墨陵的手法,很快,一只同样精致的纸鹤便出现在她掌心。
墨陵在一旁看着,不禁微微挑眉,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与赞赏。
“纸鹤折得非常好。不过,接下来的赋灵一步,才是最难的。”
墨陵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便见阮轻舞纤指轻点纸鹤头部,一抹灵光自她指尖渡入。
那纸鹤周身符文微亮,双翼竟真的徐徐展开,轻盈地振翅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精准地扑进了正在批阅公文的司离怀中。
司离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手便接住了那只携着她气息的纸鹤。
他抬眸望向巧笑嫣然的阮轻舞,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与纵容,嗓音低沉含笑道:
“小月亮,莫要调皮。待我批阅完这些,便来陪你。”
他目光扫过案头剩余的公文,给出了明确的承诺。
“再有一刻钟便可。”
随即,他对墨陵吩咐道:
“墨陵,再陪她玩一会儿。”
“是,殿下。”
墨陵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眼见冥王殿下这般毫不避讳的宠溺姿态,他只得硬着头皮,试图用教学转移小帝后的注意力,只盼着殿下能尽快处理完公务,自己好早日脱离这随时可能引燃战火的险地。
他几乎能预见到,若鬼帝陛下此刻归来,见到此情此景,怕是要与冥王殿下掀起何等滔天波澜。
“小帝后,可还想学些别的花样?”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询问道。
“好呀!”
阮轻舞兴致盎然,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重新坐正,跟着墨陵认真地学习起来。
墨陵很快便发现,眼前这位小帝后在学习此类技艺上,堪称天赋异禀。
无论他演示的折纸花样多么繁复精巧,她只需看上一次,便能分毫不差地完美复刻,那灵巧的指尖仿佛没有折不出来的作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司离已将那堆积如山的公文悉数批阅完毕。
其效率之高,处理之精准,比起鬼帝陛下,不知超出了多少。
墨陵如蒙大赦,连忙上前,施展术法。
只见那些已批复的公文纷纷化作一道道流光,如同逆飞的流星雨,瞬间消失在殿内,精准地传向它要去的地方。
“小月亮,我忙完了。”
司离搁下手中的朱笔,抬眸望向她,声音似一泓沉静的幽泉,带着时光淬炼出的温润,每个音节都像被岁月摩挲过的古玉。
“接下来,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阿离,风烬让你处理这些政务,你就真的接下了?你还需镇守忘川,能兼顾得了吗?”
阮轻舞转过头,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语气中带着关心。
司离闻言,那双微挑的丹凤眼缓缓抬起,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漩云流转。
“手握权柄,执掌一方。”
“如此,方有足够的底气,去与他争夺明月。不是么?”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微微倾身,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
“若只做个闲云野鹤,无权无势,又如何能真正护你周全?”
一旁的墨陵听得瞳孔骤缩,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只觉得这些话语绝非自己该听的。
他当即躬身,语速极快地说道:
“冥王殿下,小帝后,臣忽然想起家里的火炉还没熄,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瞬间化作无数只素白的纸鹤,如同受惊的鸟群,“呼啦”一声四散飞开,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冥王殿下此言,分明是要篡位啊!
待墨陵离去,阮轻舞才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拨弄着案几上那只精致的折纸,淡淡地说道:
“阿离之前不是躲着我么?既如此,又有何可争的?”
“小月亮。”
司离自王座上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俯身从身后轻轻将她圈入怀中,下颌近乎克制地轻抵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渴望与一丝痛楚。
“我并非是故意躲你,只是害怕伤了你。”
他额前垂落的银饰,缀着细碎的冥月结晶,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在冷白如玉的肌肤上投下蜿蜒流动的浅淡光痕。
层叠的衣袍如夜穹般垂落,其上绣着的暗纹里,仿佛涌动着未名的星云,深邃难测。
“你总是轻易就能让我失控。”
他埋首在她颈间,发出一声近乎无奈的轻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肌肤。
“你的分魂,可比你热情坦诚多了。”
阮轻舞轻笑起来,指尖缠绕着他一缕冰凉的白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别让他碰你——”
司离抬起头,俊美无俦的脸上罕见地浮起一抹薄红,语气带着些许懊恼与认真。
“他行事不知轻重,着实太过叛逆了。”
想到那个肆意妄为、完全遵循本能行事的分魂,他就感到一阵头疼,心中盘算着何时该将他拘回忘川深处,免得再在外界惹是生非。
“那你呢?”
阮轻舞忽然转过身,纤纤玉指轻轻挑起他线条完美的下颌,星眸中流转着光芒,红唇勾起诱人的弧度。
“阿离可知……轻重?”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雪玉山茶的清甜幽香,瞬间侵袭了他的所有感官。
司离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几乎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猛地向后退了半步,才勉强压制住那股想将她直接按倒在身后沉香木案几上的强烈冲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如湖水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暗潮汹涌。
他侧过头,避开她那太过灼人的目光,声音因克制而显得格外低哑:
“小月亮,乖一些……别闹。”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窗外泛着朦胧光晕的满月,转移这危险的氛围。
“今夜正值满月,镜花水泽中的月见琉璃花即将绽放。我须得去为你摘来,以免误了时辰,耽搁你完成学宫任务。”
他强自镇定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试图用这合情合理的借口筑起最后一道防线,转身欲走。
然而,阮轻舞却倏然伸手,纤指轻轻拽住他宽大的袖袍。
趁着他重心微失的刹那,她如一只灵巧的蝶,翩然翻身,竟轻盈而果断地将这位忘川之主压在了身后那张宽大的沉香木案几之上。
“砰——”
案上那支批阅文书的朱笔被震落,滚至地面,溅开点点殷红墨痕,宛如雪地落梅,凄艳又旖旎。
不待司离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神,她便已俯下身,精准地攫取了他因惊愕而微启的,带着凉意的薄唇。
这个吻轻柔得如同夜露悄然滴落在初绽的荷花瓣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无尽的怜惜。
可那份极致的温柔之下,却蕴含着足以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他压抑在神魂深处,积攒的所有隐秘渴望。
“唔……”
司离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冲上头顶,理智构筑的壁垒在这温柔又霸道的攻势下寸寸龟裂,最终彻底崩塌,焚为灰烬。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冥界上空那片浩瀚无垠,由他神力维系的天海忘川,都因他此刻剧烈波动的神魂而随之隐隐震颤,泛起无穷无尽的涟漪。
阮轻舞微微支起身,银白的长发如月华流泻般垂坠而下,几缕发梢调皮地扫过他滚烫的脸颊,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酥麻。
她凝视着他那双总似笼罩着薄雾的蓝色眼眸,此刻那里面所有的清冷与疏离尽数褪去,只清晰地、完整地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阿离。”
她红唇微启,被吻得愈发娇艳的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声音带着得逞后的慵懒与宣告。
“你就是我今夜……想摘的花。”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带着不容抗拒的魔力,彻底劈碎了他所有的克制。
心脏狂跳如擂鼓,撞击着胸腔,眼底最后一丝清明,被汹涌而上的名为沉沦的暗潮彻底吞噬。
所有的冷静自持,在此刻都变得毫无意义,溃不成军。
他猛地一个翻身,动作间带着忘川主神的强势,瞬间逆转了彼此的位置,将她牢牢困于方寸之间,困于他的气息之下。
“小月亮,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知不知轻重。”
下一刻,炽热而急切的吻,带着积压太久终于爆发的渴望与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如同决堤的忘川之水,铺天盖地般落下,带着焚尽一切的滚烫,誓要将怀中这轮胆大妄为、却又让他甘之如饴的明月,彻底吞没,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