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阮轻舞忽然倾身向前,指尖在他心口轻轻一点。
“小竹子说的月印发光,我每次碰它时,都有星芒飞舞呢。”
“你这月印,怕不是个假的?”
她的指尖落下的瞬间,凌鹤卿心口的月印骤然绽放出璀璨星辉。
那光芒如银河倾泻,在她纤纤玉指下流转生辉,将整个竹室都映照得如梦似幻。
“嘶——”
凌鹤卿呼吸骤停。
忽然明白为何每次见她,心口都会疼得发颤。
那悸动比年少时月印的感应强烈千百倍,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往契约上想。
只以为自己是个急色之徒,竟然对她心生妄念。
从前她触碰他时,他五感尽失,看不见这漫天星辉。
后来被她吻得神魂颠倒,更无暇注意这光芒。
可此刻,他清清楚楚地看见。
心上的月印,正为她绽放着最耀眼的光华。
是了,南域明月并非是南域王的亲妹妹,而是阮扶风亲手养大的明珠。
“小月亮——”
“它从来只为你而亮。”
他的声音,如同朝露坠入晨曦,近乎虔诚。
“你就是我要寻觅多年的——未婚妻。”
他捧起她的脸,眼底映着心口流转的星辉。
“不是说……只是妹妹吗?”
阮轻舞眨了眨眼。
凌鹤卿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心口的月华还要明亮。
“因为我的妻,只能是你。”
“其他人,永远都是妹妹。”
他找到的不仅是荒天神女。
更是命中注定的,此生挚爱。
“也许,就是你的月印不靠谱呢?毕竟,我的手腕上,可没有月印。”
阮轻舞摆了摆手,皓腕上只有美丽的金莲印,晃眼极了。
看得凌鹤卿眸色瞬间变化。
天族的金莲誓,谢云止他下手还真快。
凌鹤卿倏然握紧她的手腕,竹叶随他心念飞旋而起,在他指尖划开一道细痕。
一滴金色血珠坠落,在她腕间溅开璀璨光华。
霎时间——
她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一道金色弦月,神纹流转间,似有万千星辰在其中明灭。
“有人封住了你的月印,封住了你的记忆和神力。”
凌鹤卿心疼地将她揽入怀里,指腹轻抚那逐渐苏醒的纹路。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像是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清竹映月
“那人不敢担弑神之罪,这才将你弃于禁区。”
“我想,一开始,他们的计划就是杀死你。”
“可下手的人,最后悄悄熄灭了你的命灯。”
多年的寻觅,无数次的绝望,在此刻都化作一声哽咽。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神女殿下!”
窗外竹海翻涌,他俯身在她耳畔轻语。
“你姓云,是九天神域最尊贵的——云轻舞。”
心口月印与腕间金月同时绽放光华,宛若宿命重逢时欣喜的叹息。
“小竹子,若真如你所说,那我岂不是还有诸多契约神子?”
阮轻舞指尖轻触腕间苏醒的月印,眉头微蹙。
“他们都能感应到我的存在?若有人走漏风声……”
她话音未落,凌鹤卿已执起她的手腕。
月印金光流转间,能清晰感知到远方几缕微弱的契约波动,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不必忧心。”
凌鹤卿指尖抚过她蹙起的眉心。
“那些家伙虽薄情,却也不至于害你。”
竹影在他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
“毕竟当年,是我们几个守着你长大。再冷血的人,也总还记得那些朝夕相处的时光。”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那些人都围着新晋神女打转,怕是早想解除契约,另攀高枝了。”
阮轻舞忽然凑近,抿嘴轻笑。
“就像小竹子这般——另觅新欢?”
“小月亮!”
凌鹤卿耳尖泛红,无奈地捉住她作乱的手。
“你明知我寻你多年——”
阮轻舞忽然敛了笑意,眼尾微红地拽住他衣袖。
“小竹子,我如今记忆全失,你可要好好护着我。”
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凌鹤卿心尖发颤,不由将她揽入怀中。
“不怕,这次我绝不会再弄丢你。”
“当年我在禁区之中灵海破碎,若非哥哥和师尊拼尽全力为我续命,我们可能就没有机会相见了。”
阮轻舞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一场梦。
“我的体质特殊,那些天材地宝对我的效果,微乎其微。”
凌鹤卿抬眸望向苍穹,仿佛穿透云层看见了更遥远的所在。
“小月亮,你本是神界明月,这世间灵力于你,不过杯水车薪。”
凌鹤卿开口说道。
“倒是那灵海黑雾——”
“其中竟混杂着神界溢散的负面神力,其中蕴含的天地本源,远胜于普通灵力,却终究太过致命。”
“原来如此。”
阮轻舞终于知道,为何被净化之后的灵海黑雾,能够恢复她的灵海了。
“你若受伤,不必服那些凡药。”
凌鹤卿指尖轻抚她发间垂落的流苏,声音低柔。
“我便是你最好的药引。”
“那小竹子要怎么为我疗伤?”
阮轻舞好奇地问道,她只在最古老的典籍中见过关于神界的记载。
那是凌驾九天六界的无上之境,是更加高等的位面。
不过神界与下界几乎是封天锁地的状态。
“双修即可。”
凌鹤卿耳尖泛起薄红,却仍认真望进她眼底。
“我本就是神后为你挑选的神子……”
“那,是不是所有的神子,都可以治愈我?”
阮轻舞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对她的治愈效果,出奇的好。
“对!唯有体质最契合者,才会被神后选中……侍奉神女殿下。”
凌鹤卿执起她的手,在月印上轻轻一吻。
“就像我们这般天造地设。”
“小月亮,也无需进补,我生来——就是你的补药。”
唇贴近她耳畔,气息灼热。
“要不要……现在尝尝?”
阮轻舞耳尖倏地染上绯色,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咳,改日,改日再尝。”
她望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凌鹤卿,忽然觉得——
自从月印解封,那个温润如玉的小竹子,竟变成了步步紧逼的猎手。
而他们之间曾以为最大的阻碍,如今却成了最缠绵的红线。
竹影摇曳,将两人身影勾勒得暧昧不清。
“会不会……还有其他神子也来了下界?”
阮轻舞眸光微动。
“怎么?小月亮可是遇见过谁?”
凌鹤卿知道她不会突然这么问,定然是有什么原因。
“天界的司命星君,曾经为我治疗过,效果显着。”
阮轻舞缓缓说道。
“净月莲吗?他确实是神后为您选中的神子之一。”
“不过他有些特殊,他本生于神界净月池,化形时却受到了天命指引,落在了天界。”
“不过既已定契,即便相隔两界也能够彼此感应——毕竟他的魂灯,至今还供奉在神殿之中。”
凌鹤卿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么一段渊源。
“如今我的月印解封了,他岂不是可以感应到?”
阮轻舞低头看向手腕上逐渐隐没的月印,它虽然不显露出来了,可却是存在的。
“他远在天界,应该感应不到吧。”
凌鹤卿开口说道。
“那就好,小竹子在这里好好休息。”
“你想出来的时候,可以随时唤我。”
“院后有一眼温泉,我先去沐浴更衣,待会儿还要去寻师尊。”
阮轻舞沐浴梳洗之后,换了一袭月白的裙裳。
凌鹤卿用灵力为她将银白如雪的长发蒸干,她简单挽起长发,就离开了空间。
身影消散的刹那,凌鹤卿忽然伸手,接住她发间落下的一瓣山茶花。
那抹幽香萦绕在掌心,恍若她未曾离去。
殊不知此刻,出现在云上学宫的司命星君莲镜,正震惊地感应着自己身上的月印契约。
“姻缘线的另一端,到底系着谁?”
他素来平静的眸中泛起涟漪,已经快要怀疑人生了。
自幼他便知晓这段天定姻缘。
只是那月印另一端的气息日渐微弱,最终几乎消散殆尽。
他早已将这桩婚事当作镜花水月,抛诸脑后。
可此刻——
腕间月印灼烫如火,清晰无比地昭示着:
那位命定的神女,近在咫尺。
清风拂过他银白的星辰长袍,带起一片茫然。
这突如其来的感应,彻底打乱了他洞悉天机的从容。
莲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