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新生,随我修建防御工事。”
阮轻舞指尖轻点,土系灵力的新生们应声结阵。
大地如绸缎般起伏流动,泛起淡金色的光晕。
东城门处,金色凤凰巨像破土而出,华美的羽翼舒展,每一片翎羽都镌刻着古老的符文,灵光流转间,凤眸如炬,仿佛随时会振翅长鸣。
西城墙侧,银白剑林拔地而起,锋刃如林,寒光凛冽。每一柄剑都淬过星砂,剑身隐现星纹,在风中轻颤时,发出清越的铮鸣。
南侧平原,九重了望塔逐层显现,塔尖凝聚的剑气如明珠悬空,在云霞间若隐若现。
北面边界,开满了金色的浮屠幻海之花,此花绝美,如雾如烟,却能令万魂坠梦。
一座不破之城,正在缓缓苏醒。
“昙儿,此城何名?”
谢云止眼中有着掩不住的异彩。
“曾经天渊护佑六界安宁,如今愿此城亦能庇护天下苍生,故此,就将之命名为:天渊城。”
阮轻舞以青鸾神剑为笔,在城门之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天渊城”三字。
每一笔都蕴含着无上剑意,锋芒毕露却又暗藏道韵。
谢云止指尖轻点,一缕神力注入字中,霎时间金光大盛,三字如骄阳初升,煌煌威压席卷四方。
当天剑阁新生们护送最后一批人归来时,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嘶——”
裴临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倒映着眼前巍峨的天渊城。
他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剑柄,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天渊城,内心充满了震撼。
天穹之下,一座雄城拔地而起,城墙上的星纹符箓流转着危险的光芒,每一道纹路都暗藏杀机;高耸的剑塔直插云霄,塔尖凝聚的剑气让他的本命剑都在鞘中轻颤。
城门上“天渊城”三字熠熠生辉,散发出的威压让人不敢靠近分毫。
“这——这是我们离开时的那片星陨平原?”
“好霸气的城池啊!”
“这才多久的时间?竟然让一座巨城拔地而起,太不可思议了吧!”
“太厉害了!”
百丈城墙巍然矗立,每一块砖石都浸染着凛冽剑意,寒意如霜,刺骨摄魂。
众人辗转寻至正门,穿过那镌刻凤凰神像的巍峨城门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春风拂面,瞬间涤尽所有疲惫与恐惧。
天渊城的青铜大门缓缓开启,门轴转动之声厚重悠长,仿佛开启了一条通往光明的坦途。
一队队文渊阁新生相互搀扶着踏入城门。
他们衣袍染尘,发丝凌乱,却掩不住眼中劫后余生的欣喜。
身后,天剑阁的剑修们执剑护卫,剑穗上未干的血迹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这时,一名文渊阁的炼丹师少女,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星纹的锦囊,塞进身旁天剑阁弟子手中。
“避……避毒丹……”
她声音细若蚊呐,耳尖通红。
“谢——谢谢你们来救我们。”
仿佛打开了某种闸门。
神符师们捧出亲手刻录的引雷符,符纸边缘还带着焦痕——是逃命时匆忙绘制的备用符。
画魂师展开袖中未干的《苍鹰图》,墨迹淋漓,显然是途中现画的。
最令人动容的是个浑身是伤的琴音师,他竟抱着断弦的古琴,为救命恩人弹了半阙《凤求凰》。
天剑阁的剑修们僵在原地,宛如一根根木头!
“不,不客气——”
这些平日只知练剑的呆子,此刻捧着五花八门的礼物,冷峻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无措。
有个重剑修甚至同手同脚地倒退三步,差点撞翻身后的箭垛。
裴临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静静地立在最后守护着他们。
“愣着做什么?”
阮轻舞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后光暗交界处,青鸾剑穗在风中轻晃,身后是万丈光芒。
银发如瀑,眸中含笑。
“欢迎回家。”
这四字落下时,所有强撑的坚强轰然崩塌。
少年们泪如雨下,却笑得像个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
这一刻,天渊城不只是一座堡垒,更是所有人心中的归处。
残阳如烬,为裴临渊的白袍镀上一层猩红。
他独自立在城门阴影处,周身剑意未散,凌厉得连风都绕道而行。
血迹在他衣襟绽开暗色花纹,却衬得那双眼愈发如寒星灼目。
无人敢近他十步之内。
“观澜,一路辛苦了。”
阮轻舞的声音像檐角掠过的风铃。
她指尖一挑,银丝缠着的平安扣剑穗凌空而起,在暮色中划出一道莹润的弧光。
恰落进他骤然抬起的掌心。
玉扣还带着她的体温,红线缠着几根银白发丝,在夕阳下泛着细碎的光。
裴临渊忽然觉得掌心发烫,那温度顺着经脉烧进心口,激得胸腔里某处剧烈震颤。
“下次——”
她青鸾剑穗在风中与他相触。
“也要平安归来。”
他猛地攥紧玉扣,红线勒进指缝。
喉结滚动数次,才哑声挤出一个字:“好。”
后来那枚剑穗永远系在止戈剑上,红线褪了色也不曾更换。
阮轻舞走进城中,青丝随风轻扬,眸中含笑望向归来的众人。
“大家回来的正好。”
她声音清越如溪涧流泉。
“城内尚需完善,可还有力气?”
话音未落,回应已如潮涌——
“有有有!”
炼丹师攥着药囊跳起来,袖中的小丹炉还在冒着青烟。
“小月亮,我们什么都能搬!”
天剑阁此次来护卫新生的学长,立刻开口说道。
“对对对!我们有的是力气!”
“只要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大可开口。”
连最文弱的画魂师都卷起染墨的衣袖,露出纤细却坚定的小臂。
“那大家先休息一下,稍后我会一一安排。”
阮轻舞温和地说道,为大家分发了灵泉水。
裴临渊在人群之外抱剑而立,看着这群伤痕累累却目光灼灼的年轻人。
他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新系的平安扣,忽然想起小皇叔说过的话:
“真正永垂不朽的城池,从来不是砖石垒就,
而是由无数甘愿为之赴死的心筑成。”
随着阮轻舞剑指大地筑起天渊城,所有人在她的统筹指挥下各展绝学,将这座战争堡垒淬炼至极致。
洛星野被她从空间之中带了出来,他已经从星泪口中得知了外界的情况。
“姐姐,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他的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阮轻舞指尖轻点他眉心,将全城布局传入他的神识。
“阿荼,你带着万法殿的阵法师,以星砂勾画九宫八卦。”
洛星野眸光骤亮,星陨平原的星砂历经千年剑气淬炼,正是绝佳的布阵材料。
“阵眼设在剑塔。”
青鸾剑指向高耸入云的了望塔。
“我要此城如罗盘,阵随心动。”
“明白!”
洛星野振袖转身,万法殿的阵法师已列阵待命。
“笙笙,天渊城的结界,还需要麻烦你和尘川。”
阮轻舞看向月沉璧和谢云止,他们两人一个擅长布守护阵,另一个擅长布禁制。
看看云上学宫的禁空结界,就知道谢云止的手段多厉害了。
“嗯,此城结界交给我。”
月沉璧闻言轻笑,眸中似有潮汐涌动,温润如玉的嗓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布禁空结界,防止异族从上空入侵。”
谢云止指尖轻抬,一缕清冷神力在掌心凝聚。
他们都在争分夺秒的行动,毕竟异族数量极其庞大。
他们若是没有一个稳定的后方,那在对战异族的时候,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月沉璧广袖翻飞,如执笔挥毫般在虚空中勾勒阵纹。
他的守护结界如沧海倾泻,温柔却坚韧,在城墙外围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其上星纹流转,似银河垂落。
谢云止剑指苍穹,雪月剑清吟一声,无数道金色符文自剑尖迸发,如游龙般盘旋上升,在高空中交织成网。
禁制形成的瞬间,整片天域都为之一肃,连飞鸟都不得不敛翼落地。
谢云止银发如霜垂落,白衣在风中轻扬。
他望着眼前巍峨的天渊城,又看向身旁执剑而立的阮轻舞,眸底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尘川,天渊城有我们镇守。”
阮轻舞抬眸,眸子温柔如水,却藏着一片深海,令人安定。
“你且安心处理天剑秘境之事。”
谢云止指尖微动。
他原已准备好留下护她周全。
可她却看透了他身为学宫之主的责任,连半分挽留之意都未表露。
“好,那这里交给昙儿。”
谢云止的声音低沉如古琴余韵,在微光中轻轻震颤。
他转身时忽又停住,雪袖垂落如云,忽然将她揽入怀中。
极轻的一个拥抱。
似寒梅落肩头,似初雪覆剑鞘。
他的气息冷冽如松间雪,却在贴近她发梢时微微一顿,带着清冷的克制。
松开时,白衣掠过满地星砂,背影渐渐融进天光里。
他怕再看她一眼,他就舍不得离去。
可明月何须清风护?
她本就是刺破永夜的光。
明月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