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僧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在岳再兴身上停留了片刻,感受着对方体内那如渊如海、比半年前更加深邃浩瀚了数倍不止的气息波动。
“阿弥陀佛。”扫地僧宣了一声佛号,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叹:“岳施主,短短半载,竟已踏足大宗师后期之境.......如此惊世骇俗的进境,老衲生平仅见。”
“施主既已登临武道绝巅,俯瞰众生,又何必再执着于这红尘中的杀人技呢?”
岳再兴目光清澈而坚定,如同映照着星空的寒潭:“大师此言差矣。万道归一,武道亦是道。岳某所求,非为杀人,亦非为绝巅之名。只欲穷尽此道,看看那武之尽头,究竟是何种风景。”
“武之尽头.......”扫地僧低声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赞叹:“善哉。既如此,岳施主,请。”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炫目的罡气纵横。
两人的交手,看似平淡,却蕴含着武学至理。
岳再兴并指如戟,大力金刚指劲凝练如金刚杵,破空无声;扫地僧拈花一笑,拈花指柔劲似水,轻描淡写间化去刚猛。
岳再兴指法再变,参合指力诡谲莫测,如星罗棋布;扫地僧多罗叶指迅疾如风,指影翻飞,精准截击。
转瞬,岳再兴掌势一变,十三重龙象般若功沛然发动,一掌推出,空气仿佛都沉重凝滞,带着远古龙象的咆哮巨力!
扫地僧面色凝重,以少林七十二绝技中至刚至猛的大力金刚掌相迎!
轰然巨响中,气浪翻卷,两人身形微晃。
岳再兴拳势再起,翻天三十六路·奇融合自身磅礴内息,拳劲刚猛霸道,却又隐含天地翻转的磅礴大势!
扫地僧不敢怠慢,掌法连变!
降魔掌刚正宏大,一拍两散掌决绝凌厉,般若掌圆融无暇........
掌影如山,层层叠叠,将岳再兴那霸绝天下的拳势一一接下、化解。
三百余招,转瞬即逝。
两人身影交错,劲气内敛,每一次碰撞都妙到毫巅,却又引而不发,将破坏力控制在方寸之间。
松针簌簌而落,竟无一片被劲气绞碎。
最终,两人身形同时一定,相隔三丈而立。
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场足以令宗师骇然的巅峰对决从未发生。
扫地僧的目光落在岳再兴腰间那柄古朴的湛卢剑上,轻轻一叹:“岳施主剑未出鞘,老衲已然穷尽所学。施主武功,当世无双,老衲......不如。”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坦然承认的宗师气度。
岳再兴闭目片刻,方才交手间,扫地僧那将精深佛法融入招式、撼动心神的无形力量,与自身磅礴内息、精妙招式的结合,让他对那“武之尽头”的风景,又多了几分朦胧的感悟。
“大师过谦。今日论武,岳某获益良多。”他睁开眼,眼中神光湛然,对着扫地僧郑重一揖:“告辞。”
带着这份感悟,岳再兴携王语嫣、李清露飘然下山,一路游山玩水,心境愈发圆融自在。
待回到天山缥缈峰灵鹫宫不久,天山童姥的寿数便走到了尽头。
王语嫣日夜侍奉在侧,陪她走完了最后平静的时光。
童姥安葬于灵鹫宫后山雪峰之巅,俯瞰着她守护一生的基业。
王语嫣继任宫主之位,以她今时今日大宗师中期的武学境界,再加上岳再兴的帮助,慑服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不成问题。
且王语嫣生性不像童姥那般严厉,也不会逼迫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竭尽一切给她享乐,故此,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对这一位新宫主十分敬服,比起对童姥,更多了不少忠心。
当然岳再兴也没有让王语嫣解除掉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生死符,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一旦没了生死符,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
有着王语嫣的统治,灵鹫宫势力愈发广大,威震西域。
此后经年,岳再兴身影极少再现江湖。
他或在灵鹫宫深处参悟武道遗刻,体悟天地;或陪伴在王语嫣与李清露身畔,看天山雪落云起。
偶尔,萧峰阿朱会自塞外而来,在灵鹫宫盘桓数日。
岳再兴与萧峰研讨武学,请萧峰观赏灵鹫宫石壁上的遗刻,最后帮助萧峰将降龙二十八掌,取其神髓,去芜存菁,最终凝练为刚猛无俦、威力更胜往昔的降龙十八掌。
除了萧峰,段誉也偶尔会来灵鹫宫躲一阵子,保定帝已经入天龙寺为僧人。
镇南王段正淳继位,可他生性风流,于政务上反倒全部交给段誉,使得段誉极为忙碌。
段誉只能每年出逃一段时间,来灵鹫宫放松一下。
三年后,一场轰动天下的婚礼在福建岳家举行。
岳再兴同时迎娶王语嫣与西夏银川公主李清露。
岳蕴、王娴喜笑颜开。
李秋水也来参加婚礼,风华依旧,只是看向岳再兴时,眼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毕竟王语嫣是她的外孙女,李清露是她的孙女,二女皆是钟天地之秀的绝色,如今都归属了岳再兴。
这是连无崖子都不曾享受到的齐人之福。
婚后,三人曾在福建小住,后又回到姑苏,居于曼陀山庄旧址修缮一新的王氏山庄。
在王语嫣的提议下,温柔体贴的阿碧与李清露的贴身侍女晓蕾,亦被纳为妾室,共享安宁。
五年后,李秋水悄然回到灵鹫宫,将毕生功力尽数灌顶于李清露,随后于童姥墓旁安然坐化,与这纠缠一生的师姐同眠于天山风雪之中。
数年之后,岳再兴踏足大宗师圆满之境,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一方天地的隔膜,武道之路走到尽头。
姑苏慕容氏的家传绝学,灵鹫宫后山石窟的遗刻都已被他钻研洞彻,再也无法给他带来新的进步。
他时常与萧峰、扫地僧论武谈道,对武学的体悟精深到令人咋舌的境界。
武功到了尽头之后,岳再兴基本是陪伴着王语嫣、李清露、阿碧与晓蕾四女游山玩水。
他们的孩子则是交给了岳蕴和王娴,福建首富之家,养孩子自然不是什么负担。
游玩对岳再兴而言不单纯是游玩,以他的武道境界,在游玩中感悟天地,亦是一种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