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头,残阳如血,将欢呼雀跃的军民身影拉得老长,震天的呐喊声浪几乎要掀翻城楼,汇聚成一个响彻云霄的名字——“郭大侠!岳掌门!”。
蒙古大营方向,遮天蔽日的浓烟尚未散尽,曾经如黑云压城的铁骑洪流,此刻正如潮水般狼狈北撤。
帅旗倾颓,军心涣散,再无半分南下时的气焰。
金轮国师面色铁青,枯槁的身躯挺得笔直,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挫败。
他亲自坐镇中军,指挥着蒙军撤退。粮草焚毁,主帅忽必烈急怒攻心,至今昏迷未醒,南征大业,已成泡影。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在夕阳下巍然屹立的孤城,目光复杂地掠过城头那两抹被军民簇拥的身影,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佛号,消失在北归的烟尘里。
华山派的名号,随着这场辉煌的胜利,彻底响彻武林!
岳再兴、杨过、程英、陆无双师徒四人,连同华山派这三个字,已然成为正道武林中一面崭新的、光芒四射的旗帜!
喧嚣渐歇,襄阳府衙内室。
小龙女静静坐在窗边,月光洒在她绝美的侧颜上,却映不出一丝暖意。
她的心里一旦浮现出岳再兴的身影,一股尖锐的刺痛就会瞬间蔓延开来,几乎让她窒息。
秀眉微蹙,小龙女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名为“痛苦”的情绪。
“情花之毒,名不虚传。”
岳再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静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走到小龙女身边,四目相对,怜惜之意在眸中闪动:“公孙止临死之言,并非虚张声势。此毒诡异,只有绝情谷的绝情丹方能根除。”
小龙女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看着他,没有恐惧:“便是解不了也无妨。”
白皙纤细的手掌轻抚在岳再兴的脸庞,情意升腾,刺痛陡然加大,她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整个人也无力的倒在岳再兴怀中。
岳再兴搂着她,细声安慰:“一定能解决的,这不是什么难事,纵然没有绝情丹,我也知晓解决之法,我们现在就出发。”
小龙女微微颔首,似乎只要他说能解,她便信了。
她很庆幸自己离开了古墓,找到了他。
解毒之事刻不容缓,岳再兴找到郭靖,说明自己要去绝情谷一事。
郭靖本想随他一起去,但襄阳事情繁多,需要郭靖主持大局,岳再兴婉拒了,并叮嘱杨过、程英、陆无双三人留在襄阳,协助郭靖,等到他从绝情谷回来,会合他们一起返回华山。
杨过三人应下,当天,岳再兴便带着小龙女以及公孙止的骨灰前往绝情谷。
绝情谷,依旧笼罩在一片与世隔绝的静谧之中,奇花异草,碧水寒潭,景色清幽。
岳再兴与小龙女甫一入谷,便遇到警戒的弟子发现。
弟子识得小龙女,但见她亲昵的站在岳再兴身边,惊疑不定,慌忙入内禀报。
不多时,又有绝情谷弟子赶来,将两人引入一处古朴宽敞的石厅。
厅内气氛肃穆,上首坐着一位身着绿衫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容貌清秀温婉,眉宇间却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哀愁,她是公孙止的女儿公孙绿萼。
在她身侧站着一位身材矮小、却极其壮硕的老者,满头白发如银,一部大胡子直垂至腹,正是绝情谷大弟子樊一翁。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沉重的龙头钢杖,目光如电,紧紧盯着步入厅内的岳再兴和小龙女,尤其在看到小龙女与岳再兴并肩而立、神态亲昵时,他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龙姑娘,” 樊一翁声音洪亮,带着戒备,目光死死锁住岳再兴,“我家谷主为何未与你同归?”
他问得直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厅内所有绝情谷弟子的目光瞬间聚焦,空气仿佛凝固。
岳再兴神色平静,目光坦然迎向樊一翁和公孙绿萼:“公孙止勾结蒙古鞑子,设局围攻于岳某,更挟持龙儿为质,欲置我于死地,其人已为岳某所诛。”
“什么?”
“谷主死了!”
“胡说八道!”
厅内瞬间哗然!
绝情谷弟子们惊怒交加,看向岳再兴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杀意!
不少人已按住了腰间兵刃!
樊一翁身躯剧震,手中钢杖重重顿地,发出沉闷巨响,须发戟张,厉声喝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我谷主岂会.......”
“樊先生!”
公孙绿萼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清晰的颤抖,打断了他的话。
她脸色惨白如纸,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发白。
她看着岳再兴,又看看他身旁清冷绝艳的小龙女,再联想到父亲离去时的种种异常.........一个残酷而清晰的真相在她心中浮现。
父亲对这位龙姑娘的觊觎之心,谷内人所共知,只是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和蒙古人联手,其实和蒙古人联手对绝情谷而言也没什么,毕竟绝情谷隔绝于世,对大宋没有什么忠心。
但既然杀人不成反被杀,绝情谷要给父亲报仇吗?
眼前这位道长带着小龙女孤身而来,显然武功高深,他们纵然要报仇,又能报的了仇吗?
公孙绿萼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心中竟无多少父亲被杀的刻骨恨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悲凉。
多年来父亲对她的疏离与冷漠,早已将那份父女之情消磨殆尽。
“敢问龙姑娘,这位道长,所来何事?”
“一来送还公孙止的骨灰。”
“二来求取情花毒的解药绝情丹。”
“三来有件事要告诉公孙小姐,是关于公孙小姐的母亲裘千尺下落的。”
岳再兴沉声说道,谷内众人再次惊讶的看向他。
公孙绿萼一眼看向龙姑娘,想不到父亲竟然给龙姑娘下了情花毒。
只是关于自己的母亲,不是早已病逝了吗?
“绝情丹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道长所言我母亲,是什么事情?”
“当年,裘夫人因公孙止与侍女柔儿有私情,盛怒之下杀了柔儿。公孙止怀恨在心,设计将裘夫人推入厉鬼峰下的鳄鱼潭之中,并挑断其手筋脚筋,欲使其自生自灭。”
岳再兴的声音清晰地在石厅内回荡。
“可惜,裘夫人命不该绝,虽身受重创,却并未死去,至今仍被困于那暗无天日的鳄鱼潭内!”
绝情谷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这........这怎么可能?!”
“谷主他........”
这消息比公孙止的死讯更令人震惊!
所有弟子脸上都写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樊一翁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跟随公孙止多年,虽知谷主性情偏执,却万万想不到他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公孙绿萼目光闪动,神色愕然。
过往多年的疑惑尽数解开,怪不得父亲公孙止对她冷漠疏离,完全不像是正常父女,原来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她惨笑,神色愈发黯然,只觉这个家庭着实令人作呕。
少顷之后,她看向樊一翁。
“师兄,带人去将母亲救出来吧。”
“是!”
樊一翁深深地看了一眼岳再兴,眼神复杂难明,点了几名精干弟子,匆匆离厅而去。
公孙绿萼抹去泪水,强自镇定:“道长,龙姑娘稍待。”
她转向厅内另一名心腹弟子,“去,将父亲........将公孙止秘藏的绝情丹取来。”
众弟子相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应声而去。
不多时,一个密封的玉盒呈到公孙绿萼面前。
她打开玉盒,里面静静躺着两颗龙眼大小、色泽碧绿的丹药,散发出淡淡的奇异药香。
她取出一颗,亲手递给小龙女:“龙姑娘,服下此丹,情花之毒可解。”
小龙女看了岳再兴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心口那不断发作的刺痛与悸动也如潮水般退去。
她轻轻舒了口气,清冷的眉眼间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稍等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厅外传来一阵喧哗和沉重的脚步声。
樊一翁等人回来了!
他们抬着一个用藤蔓和树枝临时扎成的简陋担架。
担架上,蜷缩着一个枯瘦如柴、头发稀疏灰白、形如恶鬼般的老妇。
她衣衫褴褛,露出的手脚关节处疤痕狰狞扭曲,正是被囚禁多年的裘千尺!
她被抬入厅中,浑浊的双眼如同毒蛇般扫视全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当樊一翁告知她公孙止已死,是被岳再兴所杀时,她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凄厉而快意的大笑!
“哈哈哈!公孙止!你这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也有今天!死得好!死得好啊!哈哈哈!”
她状若疯狂,笑声中充满了积压多年的怨毒与刻骨的恨意,夹杂着对命运的嘲弄。她破口大骂,将公孙止的种种卑劣行径尽数抖露,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厅内众人听着,无不面色惨然,对那位曾经敬畏的谷主,最后一丝敬意也荡然无存。
岳再兴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目的已达,便不再停留。
他对公孙绿萼微微颔首:“公孙姑娘,此间事了,岳某告辞了。”
公孙绿萼亲自将二人送至谷口,夕阳的余晖洒在她清秀温婉却难掩憔悴的脸上。
她看着岳再兴,又看看他身边清丽绝尘、毒解后气色稍复的小龙女,眼中神色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多谢道长。” 她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若非掌门告知真相,绿萼此生,恐怕都活在父亲的谎言之中,母亲也永无重见天日之时。”
岳再兴看着这个原剧情中惨死的姑娘,沉声道:“公孙家传武学和令慈的铁掌都是一等一的武功,公孙姑娘若想不再让悲剧发生,最好还是好好练武,有了实力,才能保证一切都按照自己所想的发展,而不是当问题到来时束手无力。”
公孙绿萼神色一顿,少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与其柔弱外表不符的坚定光芒:“掌门所言,绿萼铭记在心。”
她唇角漾开一抹浅淡却真挚的笑意,如同幽谷中悄然绽放的绿萼花。看着岳再兴和小龙女,目光清澈,带着真诚的祝福:“岳道长,龙姑娘,绿萼祝二位长长久久,永结同心,幸福美满。”
“多谢。” 岳再兴拱手还礼,小龙女亦是对着公孙绿萼轻轻颔首,清冷的眸子里似乎也映入了夕阳的暖意。
两人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青袍与白衣的身影并肩而行,渐渐融入山谷外那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霞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