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窟之内,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毒火燃烧的噼啪声、毒虫爬行的窸窣声以及偶尔从其他铁笼中传出的绝望呜咽在回荡。空气中浓郁的毒瘴足以让普通筑基修士神魂颠倒,肉身溃烂,但对云渊而言,却如同清风拂面,被体内自行运转的星辰之力和纯阳圣体本源轻易化解,甚至那丝丝毒性在触及他经脉时,被纯阳之气微微一炼,反而化作极其微弱的能量补充着他损耗的元气。
“这毒……看似猛烈,实则驳杂不纯,蕴含的各种阴性、煞性能量,正好被我的纯阳本源克制。”云渊心中明悟,更加笃定。他看似萎靡地蜷缩在铁笼角落,暗中却将神识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般蔓延出去,小心翼翼地探查着整个“引炉”区域。
他的神识避开那两个守在洞口、气息阴冷的黑袍毒使,重点探查那巨大的蝎纹毒火丹炉,以及连接丹炉的数十根输送毒物的管道。
“炉火以地脉阴火为主,掺杂了至少七种不同的蝎毒、三种蛇毒以及一种迷幻类的妖植汁液……炼制手法粗犷而邪恶,追求极致的毒性融合与怨念催化。”云渊暗自分析,凭借前世今生的见识和《星辰炼神诀》带来的超凡感知,他迅速解析着“万蝎噬心丹”的底细,“此丹若成,必是至邪至恶之物,能侵蚀修士神魂,将其化为只听命于施丹者的毒傀。那蝎母想用我作主药引,是看中了我体内潜藏的纯阳气血,想以此阴阳激荡,催发丹药的最终灵性,同时也能中和部分丹毒反噬,让她更容易掌控丹药。”
想拿我当垫脚石?云渊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他的神识继续延伸,掠过那些关押其他药引的铁笼。笼中之人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初期,低的甚至只有炼气期,此刻早已被毒气侵蚀得神智模糊,气血衰败,即便不被投入丹炉,也活不了多久了。他们的价值,仅仅是为丹药提供一份“人牲”的怨念与生命力。
“可惜……”云渊心中并无多少怜悯,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本身就是原罪。他救不了所有人,也没打算当救世主。当务之急,是自救,并从中攫取最大的好处。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熊熊燃烧的毒火之上。
“地脉阴火品质尚可,但被毒素污染,驳杂不堪。不过……其核心深处,似乎隐藏着一缕更加精纯的火焰本源,带着一丝……大地毒炎的意味?”云渊心思活络起来。天地元火难得,任何一种,哪怕只是雏形或分支,都价值连城。这毒窟之地脉火,若能提炼出那一丝大地毒炎的本源,对他的丹道,尤其是炼制某些特殊毒丹、或以毒攻毒的丹药,将有巨大裨益。
“三日后子时开炉……”云渊计算着时间,“足够我做些准备了。”
他不再犹豫,开始暗中行动。首先,他需要恢复更多力量。指尖那缕微不可察的星辰之火悄然壮大了一丝,并非用来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在他身下的铁笼栏杆和地面上,刻画一道道细微到肉眼难辨的纹路。
这不是攻击阵法,而是一个小型的“聚灵阵”和“隐匿阵”的结合体。聚灵阵并非聚集此地污浊的毒灵气,而是引动更深层、更精纯的星辰之力!《星辰炼神诀》的霸道之处在此显现,即便身处地底毒窟,依旧能遥遥感应九天星辰。
一丝丝清凉而磅礴的星辰之力,穿透厚厚的岩层和毒瘴,无声无息地汇入云渊体内,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和丹田,修复着旧伤。同时,隐匿阵将他吸收星辰之力时可能产生的微弱波动完美掩盖,甚至连他体内逐渐复苏的气息也隐藏起来,在外人感知中,他依旧是那个气息微弱、奄奄一息的药引。
随着星辰之力的注入,云渊的精神力也在快速恢复。他分出部分神识,开始深入剖析那毒火丹炉的结构和运转规律。
“炉壁东南角,有一处符文运转稍显晦涩,应是常年受某种阴寒毒素侵蚀所致……”
“西北方的输送管道,每次输入‘腐心蝎’毒液时,炉火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摇曳……”
“核心控火法阵的节点,隐藏在炉底第三片蝎纹之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云渊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潜伏在暗处,将猎物的每一个细节都洞察于心。他不仅在解析丹炉,更在通过丹炉与各处毒池、虫巢的连接,反向推演整个毒窟的布局和能量流转。
期间,有黑袍毒使进来巡查,目光扫过各个铁笼,看到云渊依旧“昏迷”不醒,其他药引也死气沉沉,便满意地离开,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一日后,云渊的伤势恢复了三成,精神力更是恢复了大半。他开始进行第二步准备。
他操控着一缕极其微弱的星辰之力,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探出铁笼,并非攻击,而是小心翼翼地沾染上附近一根输送“蚀魂花”汁液的管道内壁。蚀魂花汁液拥有侵蚀神魂的特性,但其药性中有一丝奇异的“粘合”之力。云渊以星辰之力为引,将一丝蚀魂花的药性剥离出来,混合着自己指尖逼出的几滴蕴含纯阳本源的鲜血(极度稀释,伪装成普通气血),在那根管道内壁一个极其隐蔽的拐角处,刻画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复杂符印。
这个符印并非攻击或防御,而是一个“共鸣印”。一旦丹炉内的毒火和药力达到某个临界点,这个符印便会与之发生微妙共鸣,从而……稍微改变那根管道输送药力的速度和比例。
“蚀魂花药力若增加半成,与‘黑寡妇蜘蛛’的毒液混合时,便会产生一丝极难察觉的凝滞效应,足以让成丹的时机延迟一息……”云渊心中计算着。一息时间,对于高手而言,足以改变战局。
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两天,云渊如法炮制,在不同的输送管道内,利用各种毒物特性结合自身微不可察的纯阳气血或星辰之力,布下了七个类似的“暗棋”。这些暗气单个效果微弱,几乎不可能被察觉,但若同时触发,将会在丹成的关键时刻,引发连锁反应,轻微扰乱丹炉内部的能量平衡。
他做的极其小心,每一次动作都借助毒窟本身嘈杂的能量波动和毒物嘶鸣作为掩护,星辰之力的运用更是精妙到巅峰,没有引起丝毫警觉。
第三天夜晚,子时将近。
毒窟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肃杀起来。蝎母再次出现在引炉区域,她换上了一身更加繁复华丽的紫色丹袍,上面绣满了活灵活现的毒蝎图案。她亲自检查了丹炉的火候,以及各个毒池虫巢的准备情况。
那两个黑袍毒使恭敬地站在一旁,眼神狂热。
“时辰将至。”蝎母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将药引带出来,按顺序投入‘化血池’浸染,激发其最后的气血与怨念!”
黑袍毒使领命,开始打开铁笼,将那些早已麻木绝望的药引拖出来,粗暴地扔进丹炉旁一个翻滚着暗红色粘稠液体的池子——化血池。凄厉的惨叫声短暂响起,随即湮灭,那些药引在池中迅速融化,化作精纯的血色能量,被管道吸入丹炉。
很快,轮到了云渊所在的铁笼。
一名黑袍毒使打开笼门,伸手抓向看似昏迷的云渊。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云渊的瞬间——
云渊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眼中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平静,仿佛蕴藏着万千星辰。
那毒使微微一怔,似乎被这反常的眼神所慑。
就是这一刹那的迟疑!
云渊动了!他并未爆发强大的气势,而是身体如同游鱼般一滑,巧妙地避开了毒使的手,同时指尖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那毒使手腕的袍袖内侧轻轻一点。
一缕细微到极致的星辰之力混合着纯阳气血,瞬间没入其体内,沿着经脉直冲其灵海境初期的修为节点!这并非攻击,而是一个极其隐晦的“标记”和“引信”。
毒使只觉得手腕微微一麻,如同被蚊虫叮咬,下意识地运功探查,却什么也没发现,只当是毒窟内的寻常不适。他恼怒地再次抓向云渊:“还敢躲闪!”
这一次,云渊没有反抗,任由他将自己提起,走向那翻滚的化血池。
腥臭扑鼻的血气扑面而来,池中翻滚的不仅仅是血液,还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和怨魂的哀嚎。
蝎母的目光也落在了云渊身上,金色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纯阳气血,果然未曾让我失望。以此为主药引,我的万蝎噬心丹,必成极品!”
云渊被高高举起,即将投入化血池。
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
时机,到了。
他暗中催动了那七个布设在管道内的“暗棋”,以及……刚刚种入黑袍毒使体内的那道“引信”。
下一刻,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