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同僚似乎又没什么好说的了，迪维娜歪歪头。
“去忙你的吧，不用在这陪我——车一会才到。”
……
“——45师今天下午有任务是不是？”
何知行撇撇嘴，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午后了，力士满天气一直都迷迷蒙蒙的，早和晚根本区分不了。
“管理部部长叫我看着你们，防止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来。”
……
小萝莉抬起脸看他，笑笑。
“我们是亚人师，还能对自己的同胞出重拳？”
“毕竟是抓捕南方军的翼人种——”
……
刚才那群宪兵鱼贯而出，底格斯也跟在后面，招呼何知行走到一边，说要他完事后再来管理部一趟，想聊聊，之后便走上了楼。
45师的副官终于走进议会大厦，递给迪维娜一根到了肩膀高的拐杖，后者就这样颤颤巍巍地把自己撑了起来。
“这位先生是——”
“管理部的，要配合我们执行任务。”
“……明白。”
副官深深地看了何知行一眼，和几个士兵先把轮椅抬走，把车开到台阶最底下等着。
……
“他有点不待见你。”
小萝莉面无表情道，拒绝了搀扶，自己慢慢走下去。
“觉得前指有些多虑。”
何知行耸耸肩，无所谓，早早干完活回去看看那只龙娘就是。
他和迪维娜坐上后排，士兵帮忙关上门，前面的VbL带着他们驶离议会大厦，这里的强攻只过了几个小时，虽然草草清理但依旧一片狼藉。
不过已经没人在意了，各自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干——只盼力士满再下一场大雪，再将这一切掩埋。
——
“中午还没吃吧——去试试我们发蓝西的食堂？”
……
何知行摇摇头，问了一个问题。
“——我不吃法棍——怎么感觉你心情不错，明明昨晚遭遇了这样一场灾难。”
……
迪维娜把伤手搭在大腿上，用另一只手正正军帽。
“你怎么看出来我心情好的……昨晚45师的通讯断了着急得要死，好歹没被攻击——”
“你们都按兵不动。”
“——我把他们从发蓝西带过来，不能让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大雪中送死——”
…….
“火车站里的人快要死完了，安置所内应该听得到枪声。”
“当然，但我们没有接到任何命令要去支援——你昨晚在火车站？”
？
不是你叫我早点走吗？
何知行点头，迪维娜把军帽摘下理着自己的暗金色长发，两位同僚似乎感觉到之间有些矛盾初露，便都一致住了口不让其发展下去。
……
良久,小萝莉说。
“抱歉，我并不愿意看着你们死掉，不过军令如山，不动就是不动，要是擅自做主我怕会在前指留过——”
“前指那时应该正在被屠——”
“嗯，很可惜。”
……
何知行观察着迪维娜的表情——虽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摆摆手苦笑道。
“……我可能表达错了意思，并非责怪你，你在高级军官课上学的也是这样，完全能理解。”
——
车进了亚人墙，迪维娜有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我们的传统食物不像你们华夏这样丰盛，但还是可圈可点的，来吧。”
……
他们在45师前停下，这个十字路口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斜对面的中餐馆已经关门了，老板娘他们不知所踪。
那栋发生惨案的居民楼像是被掏空的巨人的骨架，孤竭地把自己撑起。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里交汇又分别，何知行有些感触。
？
等等。
“那啥，我进不去——”
何知行管理部的证件忘拿了，像上次的子肥泉一样被拦在门口。
迪维娜转身，有些尴尬地叫警卫开门。
“……为什么车不直接开进去？“
他问。
“他们还要忙，营区几乎空了，几千人正在把所有长翅膀的集合到第五安置所里——那已经闲置。从上午到现在还没聚集完。”
……
“不和花名册比对吗——”
“你那种方法行不通——”
迪维娜有些无奈，拄着拐杖，其他的随从，包括副官都在后面十几米跟着。
“时间来不及，北运不能拖这么久，怕难民们有意见——宋议长那事都没瞒住，还是发酵了。”
……
那很坏了。
“就把所有带翅膀的先抓出来，就这么简单——之后走一步看一步。”
她带着何知行来到军官餐厅，里面也没什么人，应该都去十几个安置所之间忙活了。
“你想吃什么就夹，不用客气。”
……
迪维娜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夹菜，副官在旁边帮小萝莉端着盘子。
何知行逛了一圈，拼尽全力还是毫无食欲，法棍黄油奶酪之类先不说，肉类也仅有烤鸡胸，烩菜，煎鱼，卖相完全不行。
他掏出手机拍一张发给子肥泉，问要不要帮忙打包带回去。
……
这龙娘等了一会才回。
“那个烩菜看起来像倒在圊里的。”
？
“那个字什么意思。”
“猪圈。”
——
迪维娜让副官把自己的盘子放到面前的桌上，缓缓坐下，随后发现何知行带着一根比她还高的法棍过来了。
“——这东西不是这样吃的。”
小萝莉叹一口气，叫人帮忙把那根玩意切片，拿来黄油和盐，奶酪往上涂，何知行谢了声在她对面坐下。
“昨晚你们十几个亚人师并没有受到袭击？”
“嗯，不仅仅，其他驻地都没受到——那些来自南方军的亚人直插力士满的咽喉。”
何知行点点头。
“——现在亚人师可不是北方的专利了——”
迪维娜正把一块烤鸡胸往嘴里塞，听到这话又放下来，有些严肃，看了看身后另一桌的军官，小声说。
“那些翼人种的建制确实可以追溯到师——虽然来到力士满的并没有这么多，这东西现在有点敏感，捉摸不透，你还是不要多说，花盛顿也没有任何表示。”
……
“——我只是担心你们亚人军队会有些——额，”
他斟酌着词句。
“混乱的声音。”
……
“——没有。”
迪维娜斩钉截铁地摇起脑袋，吸血鬼的尖耳也微微晃动。
“我们现在严禁讨论这个，鼓励匿名举报——这不是前进指挥部的意思，是总参谋部下的直接命令，我们在和南方军作战，只要是南方军，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
何知行苦笑着把黄油涂上一块面包，这小萝莉还是这么滴水不漏，满口都是官方回答。
她到底对谁才能推心置腹呢。
子肥泉？得克莱蒙德家的成员？还是得灌酒之后？
“我只是想听一下你的看法，你自己的，仅此而已。”
他站起身把口袋翻出来，示意没有任何录音设备，迪维娜有些哭笑不得，挥挥小手示意他坐下。
“我没这么死板——好吧，可能有点——”
这人看了看身后的军官，闭闭眼呼出一口气。
“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局面，明明是为了解放同胞而斗争，现在却把枪口对向同胞，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南方到底给那群翼人种开出了什么报酬——我很难过，很悲哀，如你所见。”
迪维娜撇撇嘴，虽是这样说，但她还是面无表情。
“相信军队里的很多人也这样想，本来我们的地位就和四等马润差不多——或许更低，现在还要……”
……
何知行点点头，表示可以不用再说了，她却还是在絮絮叨叨。
“整个世界就这片大陆在打，你的国家，我的国家，亚洲欧洲非洲南美大洋，虽然或许有歧视，但总归矛盾没有如此激烈——我不知道这群昂格鲁人的后裔怎么想的，肯定是继承了他们的野兽行径——”
？
不愧是发国人，逮到机会就会攻击他们的冤家。
……
“此前我一直避而不谈战争的走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不会停，还会继续打——你问过子肥泉没？”
何知行点头，表示两个老不死的观点一样。
“——这方面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南约和花约几乎要把所有人都堆在这里了，我们都要为在联合国的自大而付出代价——说真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两个会在同一阵营——当时的宣言是……额，是什么来着？”
迪维娜抬起猩红的瞳孔。
？
问我？
我特么穿越过来的。
小萝莉转回头和军官们聊了几句。
“哦，对，是——‘文明社会向奴隶社会开战’——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会马上结束，两个组织甚至开始暗地里较劲——但我们谁都错了，南方联邦的赴死决心显然比我们这些异乡客要大上百倍。”
何知行终于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设定，虽然有一个组织在他原本的那里早就没了——这两个能合作的唯一原因应该只是打外星人。
现在特么竟然连南方联邦都打不过……
有点废物了。
……
“——我不想死在这里，何知行，我想有朝一日回到我的庄园那里晒太阳，食堂的马卡龙断货好久了，我还想再尝尝——”
迪维娜苦笑着说出一番完全不符合她那沉稳人设的话，或许此时是真的有些动容。
“这鸡胸肉真的比国内难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