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闪过!
“疤哥!”林向阳猛地提高声音,强行压下所有的恐惧,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镇定,“香火钱!我有!”
张麻子的拳头停在半空,狐疑地看向林向阳:“你有?钱呢?”
“不是钱!”林向阳语速飞快,目光紧紧盯着张麻子,“是粮食!上好的…细粮!”
“细粮?”张麻子和他两个跟班的眼睛瞬间都亮了一下。
这年头,细粮可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比银元还实在!
“在哪?”张麻子揪着林向阳衣领的手下意识松了点,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怀疑。
“就在我怀里!疤哥您松开点,我拿给您看!”林向阳急切地说,脸上努力做出“献宝”的表情。
张麻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向阳单薄的身板和地上被制住的林卫国,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他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小子,别耍花样!敢糊弄老子,把你俩都废了!”
衣襟被松开,林向阳大口喘了口气,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和太阳穴隐隐的刺痛。
他飞快地伸手入怀,却不是掏向原来那个窝头的位置,而是意念疯狂地集中在那简陋的提示框上!
【复制目标:陈年粗粮窝头(轻微霉变)】
【能量:0.4\/10 → 复制需耗能0.1 → 是否复制?】
【复制!】
一股熟悉的、微弱的暖流瞬间从指尖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眩晕感和虚弱感,眼前甚至黑了一下。他死死咬住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
就在他手从怀里抽出的瞬间,一个同样灰扑扑、带着霉点的窝头,赫然出现在他手中!正是刚刚复制出来的那个!
“疤哥,您看!”林向阳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窝头高高举起,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急切,“白面做的!绝对细粮!孝敬您和几位大哥的!”
巷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灰不溜秋、带着霉点的窝头上。
张麻子脸上的贪婪瞬间凝固,随即变成了被愚弄的暴怒:“白面?!你他娘的眼瞎了?!这他娘的是白面?这玩意喂猪猪都嫌剌嗓子!你敢耍老子?!”
他猛地抬手,一个巴掌带着风声就朝林向阳脸上扇来!
林向阳早有预料,在巴掌落下的瞬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手里的窝头塞向张麻子怀里,同时身体向后踉跄一步,险险避开掌风,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委屈”喊道:
“疤哥!真是白面啊!您闻闻!您仔细看看!这是我爹娘留下的压箱底的好东西!家里就剩这一个了!我…我饿死都舍不得吃!专门拿来孝敬您老人家的!您…您不能冤枉好人啊!”
他这一番动作和哭喊,情真意切,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委屈”和“不识货”,反倒让暴怒的张麻子愣了一下。
扇空的手停在半空。
张麻子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被强行塞到自己怀里的那个窝头。
入手冰凉坚硬,带着霉味。他皱着眉,狐疑地拿到鼻子前闻了闻。
霉味更重了,但…似乎…隐约…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点麦香?
在极度匮乏的年代,人对食物气味的记忆会被无限放大和美化。
而且,林向阳那“饿死都舍不得吃”、“压箱底”、“专门孝敬”的话,配合着他单薄的身板、惶恐的表情和地上同样面黄肌瘦的林卫国,竟然诡异地构成了一幅“孤苦少年忍痛献宝”的画面。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黑市角落,竟透着一丝荒诞的“诚意”。
张麻子脸上的暴怒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掂量。
他掂了掂手里的窝头,又看看林向阳那张写满“真诚”和“恐惧”的脸,再看看周围几个偷偷瞄过来的摊贩眼神里的古怪,最后目光落在被手下按着、兀自挣扎怒视他的林卫国身上。
这小子,有点邪性。
看着怂,关键时刻敢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孝敬”?是真傻,还是…?
他三角眼里的凶光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权衡。
为了一个破窝头当众打死俩半大孩子?动静太大,不值当。
而且…这窝头虽然看着磕碜,但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好歹也是口吃的。
“哼!”
张麻子最终冷哼一声,将那个窝头随手揣进自己油腻的棉袄口袋里,动作带着施舍般的倨傲,“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今天这事儿,看在这‘细粮’的份上,老子饶你们一回!”
他朝按着林卫国的两个跟班一挥手:“放了那个愣头青!”
林卫国被松开,立刻爬起来冲到林向阳身边,警惕地瞪着张麻子。
张麻子没再理会他们,只是用那双阴冷的三角眼盯着林向阳,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弧度:
“小子,在这片儿混,光靠这点小聪明和…‘细粮’…可活不长。滚吧!下次再来‘孝敬’,记得带点真东西!”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像冰冷的毒蛇吐信。
林向阳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不敢有丝毫停留,一把拉住还想说什么的卫国,低声道:“快走!”
然后几乎是半拖半拽着愤怒又茫然的弟弟,踉踉跄跄地冲出了这条充满恶意和贪婪的死胡同。
直到跑出很远,拐进一条相对安全的巷子,林向阳才敢停下来,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
身体因为能量消耗(仅剩0.3)和刚才极度的紧张而剧烈颤抖,眼前阵阵发黑。
“大哥!你干嘛把窝头给那个坏蛋!”林卫国喘着粗气,不解又愤怒地质问,“他欺负人!我们该跟他拼了!”
林向阳喘匀了气,看着弟弟憨直又愤怒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拼?拿什么拼?他疲惫地摇摇头,声音沙哑:“卫国,那不是拼,是送死。一个窝头,换我们平安出来,值了。”
他顿了顿,想起张麻子最后那句阴森的话,一股寒意再次爬上心头,“记住那个人的样子,离他远点。还有…”
他目光凝重地看向黑市的方向,那里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那地方,水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