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不是为了一口吃的,而是为了更长远的未来,主动去谋划、去努力。
他教的,不仅仅是几个拼音符号,更是未来安身立命的基石,是打开广阔天地的第一把钥匙。
【能量:0.45\/10】的提示依旧冰冷,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似乎因为这份“传授”而振奋了些许。
时间在“a o e”的朗读声中悄然流逝。
直到晓雨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轻响,她才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小脸微红。
林向阳笑了笑,停下教学:“好,今天先学到这里。明天咱们继续,学好了拼音,大哥就教你们写自己的名字。”
他小心地将那些写满拼音符号的硬纸板收拢起来,用一根细麻绳捆好,做成了一叠简陋无比的“识字卡片包”。
这是这个家除了那面锦旗之外,最珍贵的“知识财产”。
晓梅帮忙收拾着铅笔和账本,眼神里满是不舍,似乎还想多学一会儿。
卫国则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坐麻的腿脚,注意力立刻转向了晚上吃什么这个“重大”问题。
林向阳正想将“卡片包”收到矮柜里,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
天色已近黄昏,院里的光线昏暗下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钱叔,正揣着手,低着头,从不远处的院门快步走过,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他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回他自己家,而是朝着……王翠花家的方向?
林向阳的心微微一提。
胡春苗事件中那来历不明的蓝墨水和利器,李主任那句似乎无心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钱叔这个人,贪图小便宜,平日里有些油滑,和王翠花走得似乎也有些近。
他刚才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虚拟图书馆那微弱的预警再次突兀地刺痛了他的神经!
【警告:低强度风险感知。能量消耗:0.01!】
【能量:0.44\/10】
刺痛很轻微,一闪即逝,甚至不如上次张麻子来袭时强烈,却足以让林向阳瞬间警觉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凑到窗户那破旧的麻纸缝隙前,向外望去。
钱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墙拐角,确实是往中院去了。
而几乎同时,王翠花家那扇破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从门缝里警惕地朝外扫了一眼,似乎是在确认什么,又很快缩了回去,门也随即关上。
一切发生得很快,在昏暗的暮色下,几乎无声无息。
但林向阳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钱叔刚回来,王翠花就立刻开门窥探?
是巧合,还是……他们之间,真的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甚至与胡春苗那异常的举动有关?
那刚刚因教学而带来的短暂温馨和希望,瞬间被一股冰冷的疑虑所覆盖。
他攥紧了手中那叠粗糙的“识字卡片包”,眉头紧紧锁起。
夜风吹过,破旧的窗纸发出呜咽般的轻响,仿佛在预示着,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暮色中的窥探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家中刚刚升腾起的些许暖意。
林向阳站在窗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已然空无一人的院落,钱叔消失的拐角和王翠花家那扇紧闭的破木门,在他心中投下了浓重的疑虑阴影。
蓝墨水……胡春苗异常大胆的破坏……钱叔与王翠花的鬼祟……这些碎片之间,是否真的存在一条看不见的线?
他攥紧了手中那叠粗糙的“识字卡片包”,感觉它们比想象中更为沉重。
知识的火种刚刚点燃,现实的寒风却已试图将其扑灭。
【能量:0.44\/10】的提示冰冷而固执。
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交织,提醒着他当下的处境依旧岌岌可危。
“大哥,怎么了?”林晓梅敏感地察觉到大哥神色的变化,小声问道。
“没什么。”
林向阳转过身,将卡片包仔细收进矮柜,脸上努力恢复平静,“天快黑了,准备弄点吃的。”
他不能将这份不安过早地传递给弟妹。
眼下,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解决——屋顶只是勉强堵住了窟窿,远远谈不上牢固。
一旦再有风雨,随时可能再次坍塌。
必须尽快将其彻底加固。
然而,材料从何而来?
赵大爷给的两根椽子已经用完,街道没有指标,购买更是天方夜谭。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落在那片被各家用破砖烂瓦、废旧物料堆满的院角。
忽然,一个记忆碎片闪过脑海——前几天去街道办时,似乎听人闲聊提起,说为了备战备荒,城里最近在组织人手拆一些老旧破损的城墙段,清理出来的碎砖乱石就堆在几处城墙根下,默许附近居民捡去垫路、垒猪圈什么的……
城墙砖!虽然多是破碎的,但挑拣一下,总能找到些能用的!再加上黄泥麻刀,足够将屋子彻底加固一遍!
这个念头让他精神一振。
“卫国,晓梅,晓雨,”他重新振作起精神,看向弟妹,“明天一早,咱们去个地方。”
“去哪?大哥?”卫国一听要出门,立刻来了精神。
“去捡砖头,结实的砖头,回来把咱家修得牢牢的,再也不怕下雨!”林向阳描绘着目标,试图让这件事听起来像一次探险。
“捡砖头?”
卫国眼睛亮了,对于展现力气的事情,他总是充满热情。
晓梅则若有所思,似乎在计算需要多少砖头。
晓雨眨着大眼睛,似懂非懂。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寒风依旧凛冽。
林向阳将最后一点杂合面糊糊分给弟妹,自己只喝了小半碗,感受着胃里那点可怜的暖意,便带着他们出发了。
他打听好了最近的一处堆放点,在城东一段残破的城墙脚下。
路程不近,兄妹四人穿着单薄的棉衣,踩着一路冻得硬邦邦的土路,顶着寒风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越靠近城墙,越是荒凉。残破的城墙垛口像老人残缺的牙齿,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空地上,果然堆积着小山般的碎砖、乱石和泥土,一片狼藉。
已经有一些人在那里低头翻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