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殿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残垣断壁间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星辰阁与寒霜殿的弟子正在长老的指挥下,救治伤员,收敛同门尸骨,气氛沉重而肃穆。
赵战与蓝凤凰在一处临时清理出的静室中调息。赵战损耗虽大,但星辰本源浑厚,恢复起来较快。而蓝凤凰则因强行超越极限催动混沌之力,引动了本源隐患,脸色依旧苍白,需要更多时间稳固。
然而,命运的残酷,往往不给人喘息之机。
就在两人调息不过半日,静室外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黑暗,仿佛整个天穹都被某种巨大的阴影所吞噬!
一股远比隍魇魔尊更加恐怖、更加浩瀚、仿佛源自宇宙终结本身的寂灭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寒霜殿遗址!在这威压之下,刚刚经历大战、身心俱疲的众人,无不感到灵魂战栗,法力凝固,连思维都仿佛要停止!
赵战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骤缩!这股气息……他太熟悉了!虽然比之前感受到的更加磅礴,但那源自本源的寂灭意境,绝不会错!
“寂灭老祖……真身?!”他声音干涩,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蓝凤凰也瞬间惊醒,眉心印记不受控制地剧烈闪烁起来,体内的寂灭烙印与那孽凰烬火如同受到了君主的召唤,疯狂躁动,让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他……来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决绝。
静室之外,已是一片混乱与绝望的哭嚎。在那绝对的威压下,许多低阶弟子直接昏死过去,稍强一些的也瘫软在地,无法动弹。就连云鹤长老等化劫期修士,也脸色煞白,勉力支撑,眼中充满了绝望。
“完了……是寂灭老祖真身……”
“这等威势……我们如何抵挡?”
天空的阴影缓缓凝聚,最终化作一张覆盖了整片天际的、模糊而巨大的面孔。那面孔由无尽的黑暗与流转的寂灭符文构成,一双空洞的眼眸俯瞰着大地,如同神明审视蝼蚁。
“赵战……蓝凤凰……”
宏大、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如同天宪,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本座亲至,尔等……还不跪伏?”
伴随着话语,一只无法形容其巨大的、由纯粹寂灭之力凝聚的黑暗手掌,仿佛自九幽探出,缓缓地、却带着无可抗拒的意志,朝着赵战与蓝凤凰所在的静室按了下来!
手掌尚未完全落下,那逸散的寂灭气息已然让静室周围的建筑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空间被彻底封锁,连时间都仿佛凝固!
这是绝杀!寂灭老祖真身降临,根本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便要一举将这两个屡次破坏他计划、尤其是蓝凤凰这个“完美容器”彻底抹除、或者说……回收!
“不——!”
赵战目眦欲裂,狂吼一声,再也顾不得自身损耗,将紫府深处那丝混沌星核的本源彻底引爆!浩瀚的星辰之力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强行冲开了一丝凝固的空间,他一把将蓝凤凰推开,自己则逆着那毁灭的洪流,冲天而起!
“星辰不灭,我身即域!护!”
他燃烧了生命本源与星辰魂源,以身化域,撑起了一片虽然摇摇欲坠、却顽强无比的星辰光幕,试图挡住那覆压而下的寂灭巨掌!这是他最后的手段,以自身为代价,为蓝凤凰,为身后的众人,争取那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
“赵战!不要!”蓝凤凰被推开,看着那义无反顾冲向毁灭的身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心脏如同被生生撕裂!
她想要冲上去,与他同生共死,但身体却被那恐怖的威压死死压制,体内的力量更是因为寂灭老祖的降临而混乱不堪,根本无法调动!
轰——!!!
寂灭巨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赵战以身所化的星辰光幕之上!
没有僵持,没有对抗。
如同巨石砸向鸡蛋。
那凝聚了赵战所有生命与魂源的星辰光幕,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便在那绝对的寂灭之力下,轰然破碎、湮灭!
赵战的身影,如同断翅的鸟儿,从爆炸的中心坠落而下,周身星辉彻底黯淡,生命气息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瞬间跌落至谷底,几乎……感应不到!
“不——!!!”
蓝凤凰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坠落,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无尽的悲痛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吞噬!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寂灭老祖那巨大的面孔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那按下的巨掌在拍碎赵战后,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朝着蓝凤凰抓来。对他而言,赵战只是碍事的虫子,蓝凤凰才是真正的目标。
然而,就在那巨掌即将触碰到因巨大悲痛而失神僵硬的蓝凤凰时——
异变,发生了。
蓝凤凰体内,那原本因寂灭老祖降临而疯狂躁动、几近失控的混沌新生力量,在赵战“陨落”所带来的极致悲痛与绝望的刺激下,仿佛打破了某种临界点,产生了一种不可预知的、彻底的……暴走!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混乱、都要恐怖的混沌能量,如同压抑了万古的火山,猛地从蓝凤凰体内爆发出来!赤金、漆黑、暗红、灰烬、星芒……所有颜色的光芒彻底失去了平衡,疯狂地交织、碰撞、湮灭、重生!
她的双眼,瞬间被纯粹的混沌色所充斥,再也看不到丝毫理智的光芒!眉心那枚印记更是如同活了过来般,疯狂扭曲、扩张,仿佛要吞噬一切!
一股混乱、暴戾、充满了毁灭与新生矛盾的恐怖气息,冲天而起,竟暂时冲散了部分寂灭威压!
她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那巨大的寂灭面孔,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无尽悲痛与疯狂毁灭欲望的尖啸:
“啊——!!!寂灭老魔!!!我要你偿命!!!”
声音未落,她整个人已被那彻底暴走的混沌能量彻底吞没,化作一道直径超过百丈、接天连地的混沌能量风暴!风暴之中,隐约可见凤凰哀鸣,星辰破碎,寂灭符文生灭,怨念嘶嚎……仿佛将世间所有的对立与痛苦都凝聚于此!
这风暴,不再受任何控制,不再区分敌我,带着焚尽万物、同归于尽的决绝,悍然撞向了那继续抓来的寂灭巨掌,以及……巨掌之后,那覆盖天际的寂灭面孔!
这一刻,蓝凤凰以身化劫,以魂燃焰,她要这焚尽一切的凰焰,照亮这令人绝望的黑暗,哪怕……代价是自身的彻底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