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秘境深处,一片被单独划分出来的独立空间。
这里已被中原如玉以**大神通布下重重禁制,星光与冰晶交织成巨大的穹顶,将内外彻底隔绝。空间中央,一座古老而复杂的阵盘已然刻画完毕,其纹路并非星辰轨迹,而是充满了凤凰一族特有的火焰图腾与涅盘符文,散发出苍凉而炽热的气息——这正是星辰阁秘藏的“九转涅盘劫阵”残卷所载。
阵眼处,堆积着如山的高品质火属性灵晶与星辰本源石,散发出磅礴的能量波动,为即将启动的大阵提供着燃料。
蓝凤凰已换上一身素白的衣裙,赤足立于阵眼中心。她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凤眸之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绝光芒。她最后看了一眼被安置在阵法边缘、由层层星光护罩保护的赵战,看着他眉心养魂珏中那点微弱的星火,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与温柔,随即化为无比的坚定。
“开始吧。”她对着阵外的中原如玉微微颔首。
中原如玉立于禁制之外,面容清冷如霜,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凝重。她不再多言,双手结印,引动周身浩瀚元力,同时催动了“九转涅盘劫阵”与外围的星辰冰晶守护结界!
嗡——!!!
刹那间,整个独立空间剧烈震颤!阵盘上那些古老的火焰图腾与涅盘符文逐一亮起,爆发出刺目欲盲的赤金色光芒!堆积如山的灵晶与本源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精纯无比的火属性能量与星辰之力,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蓝凤凰的体内!
“呃啊啊啊——!”
几乎在能量涌入的瞬间,蓝凤凰便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
这并非温和的滋养,而是霸道无比的强行灌注与引燃!“九转涅盘劫阵”的效果简单而残酷——以外部能量为引,彻底点燃受术者自身的生命本源与灵魂之火,使其在极致的燃烧中,要么蜕变化凰,要么化为灰烬!
轰!
赤金色的涅盘圣炎不受控制地从蓝凤凰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将她吞没!但这火焰,远比她以往任何一次施展都要狂暴、炽烈千百倍!那是真正的焚身之火,灼烧着她的血肉、经脉、骨骼乃至灵魂!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阵法的力量,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刺入了她体内那脆弱的平衡!
潜藏的寂灭黑气第一个被引爆!如同被投入热油的冰水,发出嗤嗤的声响,疯狂地对抗、侵蚀着涅盘圣炎,冰冷的死寂与炽热的生机在她体内展开惨烈的拉锯战,每一次碰撞都让她身体剧烈抽搐,体表时而凝结黑冰,时而龟裂喷火!
紧接着,慕容倩那充满怨毒的残魂也被惊动,在“孽凰烬火”的烙印下发出尖锐的嘶嚎,暗红色的怨念能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蓝凤凰的神魂,疯狂撕咬,将慕容倩临死前所有的恨意与不甘,如同病毒般注入她的意识!
“痛苦吗?挣扎吗?蓝凤凰!这就是你的报应!拉着我一起下地狱吧!”残魂的怨念如同魔音贯耳。
而最为诡异的“孽凰烬火”,此刻也彻底显露出它的恶毒。灰色的火焰纹路在她灵魂深处灼灼燃烧,并不直接参与能量冲突,却如同最牢固的枷锁,将蓝凤凰的本我意识、慕容倩的残魂、寂灭黑气乃至部分涅盘圣炎强行捆绑在一起,形成一种“一损俱损”的诡异连接。蓝凤凰承受的每一分焚身之痛,灵魂被撕裂的每一分苦楚,都会通过这灰色烙印,清晰地传递给慕容倩的残魂,而慕容倩残魂的怨念与挣扎,也同样反馈回蓝凤凰自身,形成一种永无止境的痛苦循环!
四种力量,在“九转涅盘劫阵”的催化下,以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在蓝凤凰的肉身与灵魂中,展开了最残酷、最混乱的融合(或者说吞噬)!
她的身体成为了最惨烈的战场。
皮肤在涅盘圣炎中焦黑剥落,又在星辰之力的滋养下艰难重生,随即又被寂灭黑气冻结坏死;经脉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寸寸断裂,又被凤凰本源强行续接;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上面同时闪烁着赤金、漆黑、暗红、灰烬四种诡异的光芒;七窍中流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混合着魂力碎片与能量渣滓的可怕物质……
她的识海,更是化作了无边炼狱。
赤金色的凤凰神魂在咆哮,奋力燃烧,试图净化一切;漆黑的寂灭意志碎片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理智,低语着毁灭与终结;暗红色的慕容倩残魂疯狂尖笑,将无尽的怨毒与诅咒泼洒向每一寸灵魂空间;而灰色的“孽凰烬火”则如同冷漠的旁观者,牢牢烙印着这一切,确保痛苦永续。
“第一转……皮肉尽焚……”蓝凤凰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浮沉,仅凭着那一丝对赵战的执念与自身的不甘,死死坚守着最后一点清明,引导着阵法的运转。
涅盘劫火愈发炽烈,她的皮肉在火焰中化为飞灰,露出下面闪烁着四色光芒的骨骼与内脏,景象恐怖绝伦。
阵外的中原如玉,即便隔着强大的守护结界,也能感受到那其中传来的、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能量波动与痛苦意志。她清冷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阵中那道在火焰与黑暗中挣扎的身影,袖中的双手早已握得骨节发白。
“第二转……经脉重构……”
“第三转……脏腑涅盘……”
……
每进行一转,蓝凤凰所承受的痛苦便呈几何倍数增长!她的生命气息在毁灭与新生之间剧烈起伏,时而微弱如萤火,时而狂暴如火山。体内的四种力量在极致的压迫下,开始出现一种极其缓慢、却真实发生的……融合迹象!
涅盘圣炎在焚烧寂灭黑气的同时,似乎也汲取了其一丝“终结”与“归墟”的意境,变得更加深邃;寂灭黑气在对抗净化的过程中,也被强行糅合进了一丝凤凰的“生机”;慕容倩的怨念残魂在无尽的痛苦循环中,那极致的负面情绪竟开始被涅盘之火与寂灭之力共同炼化,化作一种纯粹而强大的精神能量碎片;而那“孽凰烬火”的诅咒烙印,则在另外三种力量的激烈反应中,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复杂……
这是一种走向未知的、危险无比的融合!谁也无法预料,最终会诞生出什么样的力量,什么样的存在!
当进行到“第六转……魂火锻神”之时,蓝凤凰的惨叫声已经微弱下去,并非痛苦减轻,而是她的喉咙乃至发声的灵魂器官都已在火焰中受损。她的身体大部分都已化为一种半能量化的状态,在赤金、黑、暗红、灰四色光芒中不断扭曲、重组。
她的意识,也到了崩溃的边缘。无数幻象涌入脑海,有百年前与赵战的初遇,有慕容倩怨毒的眼神,有寂灭老祖冰冷的低笑,更有赵战生机断绝、身体破碎的画面……
“放弃吧……太痛苦了……融入寂灭……”寂灭意志在诱惑。
“一起死吧!蓝凤凰!这才是我们的归宿!”慕容倩残魂在尖叫。
那灰色的烙印,如同沉重的枷锁,拖拽着她的灵魂向下沉沦。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刹那——
嗡!
那枚一直悬浮在赵战眉心、温养着他残魂的“星辰养魂珏”,似乎感应到了蓝凤凰灵魂即将熄灭的危机,或许是两者之间那被“孽凰烬火”转嫁并污染的深情羁绊产生了共鸣,竟然自主地爆发出了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星辰魂力,跨越了空间,如同甘霖般,洒落在蓝凤凰那即将枯竭的灵魂之火上!
这股力量,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亮的一盏星灯,虽不能驱散所有痛苦,却瞬间稳住了她最后一丝即将涣散的意识!
赵战……
蓝凤凰那即将沉沦的意识猛地一个激灵!
不!还不能放弃!他还在等着我!
一股源自生命本源与灵魂深处的不屈与狠劲,轰然爆发!
“第七转!第八转!第九转!!给我……融!!!”
她发出了源自灵魂的咆哮,主动放弃了所有防御,彻底放开了对体内四种力量的控制,以自身残存的凤凰本源为核心,以那不屈的意志为引,疯狂地牵引着涅盘劫火,将寂灭黑气、慕容倩怨念残魂、“孽凰烬火”诅咒……所有的一切,不顾一切地砸向那最终的熔炉!
轰隆隆——!!!
整个独立空间仿佛都要被这最后爆发的能量撑爆!守护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蔓延!
赤金、漆黑、暗红、灰烬四种光芒彻底交织、吞噬、湮灭……最终,化作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蕴含着生与死、爱与恨、净化与毁灭所有对立面的……混沌色的火焰!
火焰中心,蓝凤凰的身影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缓缓旋转的、表面流淌着混沌光晕的……巨卵?
不,更像是一颗被无数混乱能量与法则包裹的……茧!
火焰渐渐平息,那枚混沌色的茧静静悬浮在阵法中央,表面光芒明灭不定,内部气息晦涩难明,仿佛在孕育着什么,又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解。
阵法停止了运转,空间内一片死寂。
中原如玉撤去部分结界,缓缓走入,看着那枚混沌色的茧,感受着其中那既熟悉又陌生、既蕴含着磅礴生机又带着令人心悸死寂的气息,久久无言。
成功了?还是……另一种形态的失败?
无人知晓。
唯有那枚“星辰养魂珏”中,赵战那点残魂星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