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当红星军区的第一缕寒风卷着枯黄的叶子,从光秃秃的训练场上呼啸而过时,整个军区大院的空气里,都开始弥漫起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冬储大白菜和土豆的味道。
苏晚晴的生活依旧是全大院军嫂羡慕的顶峰。
当别人家饭桌上还是雷打不动的“老三样”——土豆、白菜、大萝卜时,陆团长家的窗户里,总能飘出一些闻所未闻的霸道香气。
今天是浓郁的番茄牛腩,明天是鲜美的菌菇鸡汤,后天甚至还有带着奶香味的烤面包。
大院里的孩子们,已经把陆家门口当成了每日打卡的“许愿池”,一个个扒着门框,吸溜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
苏晚晴也大方,时常会拿出些自己做的肉干、糖果分给孩子们,惹得一群小家伙“晚晴阿姨”、“晚晴姐姐”叫得比蜜还甜。
然而,羡慕的目光背后,嫉妒的闲言碎语也如同秋后的野草,在角落里疯狂滋生。
“瞧瞧,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了!这资本家小姐的派头就是不一样,天天大鱼大肉,也不怕把陆团长的家底吃空了!”
说话的是住在隔壁的刘嫂子,她正一边搓着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军装,一边对着身边的几个军嫂酸溜溜地开口。
“可不是嘛,咱们男人在部队里挣的津贴都差不多,怎么就她家能过得跟画报上似的?”
“还能是为什么,娘家底子厚呗!听说三天两头从上海寄包裹,啧啧,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好东西。”
一旁的张嫂听不下去了,她是苏晚晴刚来时少数几个释放善意的军嫂之一,为人憨厚,快人快语:“行了刘嫂子,人家晚晴有本事,那是她的能耐。再说了,她也没亏待过咱们院里的孩子,你家那小子昨天不还吃了人家给的牛肉干,香得直咂嘴?”
刘嫂子被噎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撇撇嘴嘟囔道:“我就是心疼陆团长,娶个媳妇回来,又不能下地,又不能干活,就知道在厨房里捣鼓,跟个摆设的花瓶似的,中看不中用!”
这话声音不大,却刚好飘进了散步回来的苏晚晴耳朵里。
她脚步未停,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回了家。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言风语,苏晚晴嘴角的弧度才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花瓶?中看不中用?
她从不在意这些人的评价,但她们的话,却点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红星军区,乃至整个北方边境,物资实在是太匮乏了。
尤其是蔬菜。
一入冬,除了土豆白菜萝卜,几乎看不到一点绿色。战士们训练强度大,营养根本跟不上,很多年轻的士兵都或多或少有些夜盲症或者口腔溃疡的毛病。
这对于一个顶尖的生物基因科学家来说,简直是无法容忍的资源浪费和营养悲剧。
晚上,陆长风训练归来,身上带着一身寒气。
苏晚晴立刻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姜丝羊肉汤,看着他一口气喝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才开口问道:“最近部队里的训练是不是加重了?”
陆长风点点头,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凝重:“快入冬了,上头要求进行抗寒拉练。但战士们的身体状况……有点跟不上。”
他没有说得太细,但苏晚-晴瞬间就明白了。
“是因为伙食问题?”
陆长风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于她的敏锐,随即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你。后勤会议今天刚开完,政委和后勤部长为这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军区农场的产出年年如此,冬天的蔬菜供应是个老大难问题。别说新鲜蔬菜,就是明年的春耕粮种,都还悬着。”
说到这里,他握住苏晚晴的手,柔声安慰道:“不过你别担心,家里的事有我,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苏晚晴却摇了摇头,星辰般的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反握住陆长风宽厚的大手,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陆长风,或许,我能解决这个问题。”
陆长风猛地一怔,看向自己的小妻子。
他知道她很聪明,很神秘,总能拿出一些神奇的东西。但解决整个军区的粮食和蔬菜问题?这可不是一顿红烧肉能比的,这是天大的事!
“晚晴,这不是开玩笑的。”他语气严肃。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苏晚-晴站起身,走到书桌前。
这几个月,她以“学习”为名,让陆长风给她弄来了一张大书桌和许多纸笔。此刻,她从一叠稿纸中抽出一张,上面画着复杂的地形图和一些数据标记。
“我研究过红星军区周边的土壤和气候资料,”她的声音冷静而专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这里大部分是盐碱地,加上冬季漫长酷寒,寻常的作物品种,产量的确上不去。但是,如果对土壤进行针对性改良,并培育出耐寒、抗盐碱的高产作物品种,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陆长风听得云里雾里,但“高产”、“耐寒”这几个字,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
他看着灯下侃侃而谈的苏晚晴,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做好吃的小娇妻,浑身散发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名为“智慧”的光芒,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你有把握?”他沉声问,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需要一块试验田。”苏晚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需要多好,越是没人要的废地、盐碱地,越能看出效果。”
夜深了。
陆长风躺在床上,身边的妻子呼吸均匀,早已进入梦乡。他却睁着眼,毫无睡意,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苏晚晴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翻了个身,悄悄下床,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份被妻子宝贝一样压在书本下的手稿。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看到上面写着一个标题——《关于提升红星军区农场作物产量的可行性报告》。
里面的内容他大多看不懂,什么“土壤酸碱度中和方案”、“微量元素配比施肥”、“短日照作物基因筛选”……每一个字都透着陌生和高深。
但他看得懂最后那几行结论:
一、通过土壤改良,预计可将现有盐碱地利用率提升百分之三百。
二、引入新型抗寒土豆种,预计亩产可达五千斤以上。
三、培育速生型抗寒白菜,生长期缩短一半,可实现冬季大棚种植。
亩产五千斤!
陆长风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知道现在全国最好的良田,土豆亩产也不过一千多斤。五千斤是个什么概念?这已经不是报告了,这是神话!
他猛地合上手稿,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他知道,如果这份报告上的内容能实现哪怕一小半,都将是在整个红星军区,不,甚至是在整个国家,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而创造这个神话的,竟然是那个被所有人当成“娇气花瓶”的小妻子。
第二天一早。
苏晚晴醒来时,陆长风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笔挺的军装,眼神锐利如鹰。
“想好了?”苏晚晴揉着眼睛,懒洋洋地问。
“想好了。”陆长风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你的报告,我亲自带你去交给政委。不管别人信不信,我信你!”
苏晚晴笑了,那笑容在清晨的阳光里,比窗外的秋色还要明媚。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苏晚晴这个名字,将不再仅仅是“陆团长的家属”。
她要用自己的实力,让整个红星军区都为之震动!她要让那些说她是“花瓶”的人,亲眼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