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前两个山头一共七百六十多两银子,请了五十人开荒,差不多忙了五十几天,又去了快八十两。
再加上给陆云一个月一两巡夜的月钱,后面采收这几天请的几个嫂子的就不算了,一共才几两碎银。
但就前面的大头都有八百五十两了!
这期间还不算陆父陆母每天在忙里忙外,要是把他们算下来,那还得贴两个人进去。
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年?
许洺用手不停的扇着风,呼呼的出气。
陆离头一回见许洺这样大的情绪波动,见她脸蛋都涨的通红,连忙帮顺着气解释:
“棉花和粮食都是军需,但棉花价格却是粮食的三倍,这个价格算高的。
只是......,咱们投入的多,所以显得今年就没啥收益。”
许洺眼睛睁的溜圆,不敢置信的张着嘴。
“这还是高价了?”
一阵风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简奕的声音传了进来。
“夫人,从前我倒是有接触过这些,这个价格算是高的。”
陆离接话:
“简奕说的是,洺儿你想想要是收成六百斤粮食,只卖得十两银子。
普通百姓一年收成也就值个二三两,两厢对比下来,这棉花确实是值钱的玩意儿了。”
许洺听完语塞,想想事实确实如此。
这农作物的价格,和工艺品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只是她自己看惯了绒华阁的账本,习惯了上面的一笔笔数目。
现在听说这几十文铜钱一斤的生意,有些不习惯罢了。
许洺思索良久,把这物价代入到市场里几文钱一大摞的菜上去,心里终于平衡了些。
长呼出一口浊气。
“行了,我知道这行情如何了。”
说完又想起两个月前自己头脑一热,想着这里地理位置不影响棉花收成,又买了三个矮坡地。
位置是挨着两个山头之间的,虽然整体矮一截,但是占地面积倒是差不多。
这几个矮山头的土里边小石子多些,但赵老当时帮忙看了,说是对种植没什么影响。
所以就被许洺低价六百两打包一起收了。
现在许洺想想这五个山头,以后每年创收大不了百两,就有些想笑。
之前还以为会有人想抢着做,结果完全是想多了。
那些有钱人,还在乎每年多出来的百两银子?
不过好在那些山地是属于她自己的,就当是置办家底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梳理,许洺是好不容易想通了。
陆离看许洺扯着嘴角像哭一样笑容,心里有些没底气。
当初这个提议还是他出的,要是许洺心里有了结,可别影响到两人感情!
“洺儿......”
他才刚喊出名字,马车就一阵颠簸,往前猛冲几步后忽地停了下来。
嘶!
“妞妞!”
简奕喊了一声妞妞的名字,整个人跳到马背上勒着缰绳。
陆离稳住自己和许洺的身形,掀开帘子一看。
就见简奕已经把妞妞安抚住了,要是再往前冲几米,非得翻车到坎下面的地里去不可!
而导致妞妞失控的原因,就是从一旁冲出来的两个人。
这时只听其中男人带着惊慌的哭腔,不停拍着被他摔到地上的女子。
“孩他娘!你没事吧!孩她娘!”
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
“大牛哥,我没事。”
“嗯?”
两人的声音熟悉,陆离跳下车查看,许洺也觉着耳熟,一起跟过去。
她看了两人旁边被压塌草丛的迹象,能推断出来他们是不小心从上面滚下来了。
而就是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妞妞受到了惊吓。
等看清对方,许洺惊呼出声:
“瓶儿娘!”
随后她就闻到了一丝血腥味,紧接着就看到瓶儿娘的衣裙有血迹渗出来。
“不好,你出血了!大牛哥,你快把嫂子抱到我们马车上!咱们马上出发去看大夫!”
陆大牛就是瓶儿娘的相公,听到许洺的吼声,也顾不上多说话,立马抱着人往马车上去。
等到人都上车,简奕又调转了方向,往回行驶。
马车上陆大牛紧紧握着瓶儿娘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双眼变得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许洺看他模样,又看瓶儿娘脸色发白,额头都是密集的汗珠,有些于心不忍。
问道:“大牛哥,你们怎么从那里滚下来了?”
陆大牛用袖子摸了一把眼泪,呜咽开口:
“我,我媳妇她不舒服,村里大夫又不在家。我就想着带她走近路去城里看大夫,结果脚一滑就从小路上滑下来了。
明明,我明明护着了的,咋就还摔出血了!”
瓶儿娘本来痛的昏昏沉沉,听见陆大牛充满愧疚的声音,强撑着睁开眼。
“我没事,不疼。”
瓶儿娘的声音很轻,一看就知道她这是怕陆大牛太过自责,故意这么说的。
许洺想起之前瓶儿娘说过,她相公对她和瓶儿都很好。
如此看来,果真不假。
“呜!呜呜!”
瓶儿娘这个几个字,反而让陆大牛更愧疚了,一下就哭出了声音。
“都怪我!非得要省那驴车的两文钱!
我以为我年轻,脚程快。肯定能把你平安送到城里看大夫!
没想到我这么没用!”
许洺眼看瓶儿娘都急得脸涨红了,就像是要坐起来安慰一般。
她悄摸摸的撞了一下陆离的胳膊,用下巴指了指两人。
陆离立马会意,出声打断陆大牛。
“大牛哥不要太着急,你这样嫂子也担心你自责,没法好好休息。
想来她现在是难受的,就别让她分心了。”
陆大牛听懂了陆离的意思,止住了哭声。
让瓶儿娘别再说话,忍忍就到医馆了。
车厢里陷入了寂静。
到城里找了一家就近的医馆,大夫听说是摔的,立马让陆大牛把人放平。
先把脉看内里,再看外伤。大夫搭上脉搏,微眯着眼,眉头越皱越深。
良久之后又换了一只手。
陆大山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盯着大夫的表情。
在临近他情绪崩溃的边缘,心里一落再落,以为伤了要害又想要放声大哭时。
大夫终于是收了手,不慌不忙的站起身。
“你是她相公?”
陆大牛被问懵了,没想到大夫不急着治伤,怎么开始问他身份了?
忽然,他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没救了,要交代后事了?!
这个想法一出,陆大山就是两腿一软,直挺挺地朝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