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铁零件的幽蓝光斑还在拓纹组的石桌上跳动，瘦猴已经抱着《空间灵纹解析大全》啃了半宿，眼下挂着俩黑眼圈，活像被影蝠吸了血。阿默在旁边画零件的3d剖视图，炭笔线条细得能当手术刀，可无论怎么拆解，陨铁中心那个“Ω”符号始终像团迷雾——卡匣解析显示它在“吸收周围灵能”，却死活测不出能量流向，活像个吞了灵能却不排泄的“黑洞”。
“这玩意儿违反‘能量守恒定律’啊！”瘦猴把书一摔，眼镜滑到鼻尖，“输入0.5晶，输出0.3晶，剩下0.2晶哪去了？蒸发了？”
二牛扛着刚砍的月魂草杆子路过，杆子上还挂着片蛛网（他说要给马婶当织布机的纬线材料），闻言凑过来看热闹：“会不会是……被零件里的小虫子吃了？”
“虫子吃灵能？你当是你吃米饼呢！”松婶的竹筷精准命中二牛后脑勺，她手里正缝着灵能布能量罩的边角，银绿色的蛛丝在阳光下闪着虹彩，“猎影组刚回来，黑森林西侧发现三个蚀影巢穴，老周说要绕路走；守窖组把能量米饼压缩好了，每块0.3晶能量，用蜂蜡封了口，防水防压——就差你们拓纹组的零件解析了！”
瘦猴哀嚎一声，把陨铁零件塞进灵能布包：“解析不了！这玩意儿像个加密U盘，没密码打不开！”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沙沙”的画纸声。瑶瑶抱着影鼠幼崽，正趴在石板上涂画——她面前摆着块光滑的青铜片（老周用陨星石打磨的，说是给拓纹组当绘图板），手里捏着根炭笔（马婶用影鼠油脂泡过，画起来更顺滑），画的不是灵纹，也不是蚀影，而是沈砚的青铜卡匣。
卡匣的轮廓被她画得圆滚滚的，像只缩成球的影蛛，第九层箔片上的灵纹锁链被画成了飘带，末端牵着个小人——小人穿着长袍，手里举着支比胳膊还长的笔，笔尖正对着卡匣中心，仿佛在往箔片上写字。
“瑶瑶画得真好！”马婶凑过来看，“这小人是……画画的神仙？”
瑶瑶咯咯笑，把影鼠幼崽放在画上，影鼠用小爪子碰了碰小人的笔，炭笔线条突然泛起微光——不是灵能布的银绿，是种温暖的橙黄色，像落日熔金。
沈砚的心猛地一跳。
那小人的长袍褶皱、持笔的姿势、甚至笔尖微微弯曲的弧度……她在哪见过？不是在《史前制卡图鉴》里，也不是在阿默的灵纹图上，而是在更遥远、更模糊的地方，像蒙着雾的镜子，看得见轮廓，抓不住细节。
“这小人……”沈砚蹲下来，指尖悬在画上，不敢碰那泛光的线条，“瑶瑶，你从哪看来的？”
瑶瑶指着卡匣，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画了个“？”。
“她是说……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瘦猴推了推眼镜，掏出“灵纹扫描仪”（用影蝠晶核和放大镜做的）怼到画上，屏幕上跳出串乱码——不是能量波动，不是灵纹结构，是堆毫无规律的数字：1.618、2.718、3.141……
“黄金分割率、自然常数、圆周率？”瘦猴的眼镜差点掉下来，“瑶瑶，你画个小人还藏数学彩蛋？这是‘毕达哥拉斯密码’？”
二牛凑过来看扫描仪，数字在他眼里变成了小虫子：“这数儿加起来等于几？能换米饼不？”
“别捣乱！”松婶把二牛拽开，指着画中小人的笔，“重点是这个！笔尖对着卡匣中心——陨铁零件不就在卡匣里解析吗？说不定这小人是‘钥匙’！”
阿默突然拉了拉沈砚的衣角，递给她张纸条：陨铁零件的“Ω”符号，倒过来看像小人手里的笔。
沈砚把纸条和瑶瑶的画并排放，呼吸骤然停住——陨铁零件上的“Ω”是空心的，开口朝上；瑶瑶画的笔尖是实心的，笔尖朝下；两者重叠，刚好组成个完整的“∞”（无限符号），和阿默之前画的“灵能循环阵”一模一样！
“是‘无限能量循环’！”瘦猴突然蹦起来，差点撞翻灵能布包，“陨铁零件是‘能量入口’，卡匣是‘循环通道’，小人的笔是‘启动开关’！根据‘拓扑学原理’，Ω和笔尖组合成∞，形成闭合能量回路——这不就是史前制卡师的‘永动卡’原理吗？不是凭空造能量，是从别的空间‘借’能量，用完再还回去！”
“借能量？像借米饼一样，吃完要还？”二牛似懂非懂，摸出自己的银黑色卡包，“那我借点能量给爆燃卡，打蚀影能厉害点不？”
瑶瑶突然抓起炭笔，在小人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沙漏”，沙漏里的沙子只流了一半。
“沙漏？时间限制？”松婶立刻反应过来，“借能量有时间，超过会怎么样？”
瑶瑶画了个哭脸，旁边是碎掉的卡匣。
“会炸卡！”瘦猴的脸瞬间白了，“就像你借别人的米饼不还，人家会揍你！能量借贷有‘熵增代价’，超过时间，灵纹会崩解！”
“先别管炸不炸！”松婶当机立断，“瑶瑶，把这小人画到卡匣上！用你的炭笔！”
沈砚把青铜卡匣放在瑶瑶面前。瑶瑶舔了舔炭笔尖（马婶说这样画出来的线条更连贯），小手悬在卡匣第九层箔片上，炭笔轻轻落下——没有画纸的“沙沙”声，炭笔像在融化的黄油上滑动，金色的线条顺着她的笔尖流淌，和画中一模一样的小人，缓缓浮现在箔片上。
卡匣突然“嗡”地震动，第九层箔片像花瓣一样展开，露出里面的陨铁零件——零件上的“Ω”符号亮起，和小人手中的笔精准对接，组成个旋转的“∞”！
箔片上跳出一行从未见过的古文字，瘦猴刚要掏《史前文字破译手册》，瑶瑶已经用炭笔在旁边写出了翻译：
“持笔者，制卡之源；借熵者，循环之钥；遇有缘，启星图。”
“星图？”沈砚的心跳更快了。她终于想起在哪见过那个小人——是在她小时候戴的护身符上！护身符是块碎玉，上面刻着同样的持笔小人，妈妈说那是“守卡人”的标记，可她八岁那年护身符丢了，记忆也跟着模糊了。
“有缘人……是瑶瑶？还是沈砚？”马婶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把灵能布能量罩往卡匣上一盖，橙黄色的光透过蛛丝布，在地上投出个旋转的∞影子，像个不停转动的车轮。
瘦猴突然想起什么，抓起陨铁零件塞进卡匣：“快！把零件放进去！‘钥匙’配‘锁芯’！”
零件刚接触到箔片，整个卡匣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不是灵能布的银绿，也不是炭笔的橙黄，而是像正午的太阳，让人睁不开眼。瑶瑶抱着影鼠幼崽躲到沈砚怀里，影鼠“吱吱”叫着，用小爪子指向上方。
众人抬头，只见能量罩的灵能布上，无数金色的光点正顺着∞符号的轨迹流动，组成了一幅星星的图案——不是黑森林的星空，而是更遥远的、带着漩涡的星云，星云中心有颗最亮的星，旁边标着个小小的“陨”字。
“陨星峡谷！”老周突然喊出声，“黑市的位置！”
光渐渐暗下去，卡匣恢复平静，箔片上的持笔小人不再发光，却多了个细节：小人的鞋尖，正对着沈砚的手腕——那里戴着串不起眼的木珠手链，是她从记事起就戴着的，珠子上刻着和小人长袍褶皱一样的纹路。
“原来……‘有缘人’是你？”松婶看着沈砚的手链。
沈砚摸着手链，木珠温润，纹路熟悉得像自己的掌纹。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眼熟——手链上的纹路，卡匣上的小人，护身符上的标记，甚至阿默画的灵能循环阵……它们都是同一个“密码”的碎片，而瑶瑶的画，是把碎片拼起来的最后一块。
“三天后出发。”沈砚握紧卡匣，箔片上的持笔小人仿佛对她笑了笑，“去陨星峡谷，找那个史前制卡师。”
瘦猴还在对着能量罩上的星图发呆：“这星图的比例……符合‘开普勒行星运动定律’！轨道离心率0.2，近日点角距45度……史前制卡师是天文学家？”
二牛摸着后脑勺，突然说：“那小人拿的笔……像不像拓纹组的炭笔？说不定他是想让我们帮他画画？”
瑶瑶咯咯笑，在石板上画了个小人举着米饼，旁边是个“√”。
“是想让我们带米饼！”二牛恍然大悟，“我就说嘛，神仙也得吃饭！”
松婶哭笑不得，竹筷敲得卡匣“啪啪”响：“别扯了！赶紧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出发——记得多带米饼，说不定真能当‘敲门砖’！”
夜幕降临时，卡匣静静地躺在沈砚怀里，箔片上的持笔小人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瑶瑶画的那张卡匣图被马婶用蜂蜡封了边，挂在工坊门口，像个奇怪的护身符。影鼠幼崽蜷在瑶瑶的卡包里，小爪子还抓着画中小人的衣角，仿佛在梦里跟着小人学画画。
沈砚摸着卡匣上的小人，突然想起妈妈说过的话：“守卡人的笔，画的不是灵纹，是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是陨星峡谷？还是比黑市更远的地方？
她不知道，但箔片上的∞符号还在缓缓旋转，像在说：答案，在循环的尽头。